西涼山巔,清風長嘯。
因為綠梨當初死於寧家,屍首被草草安葬,一趟北方之行,寧塵只蒐集到了一些生前衣物,從而起了這座衣冠冢。
正值入冬,西涼山青蔥依舊。
一棵參天巨樹,橫貫山巔,遮蓋住半座山峰。
火桑樹。
即使寒風入骨,赤紅色的桑葉,仍是向陽而開,長風呼呼而過,漫天的紅火桑葉,沉沉浮浮,宛若靈碟紛舞。
寧塵蹲在墓前,緩慢而細心的拔除枯草,一寸一寸,從而讓整個墓前,乾爽,清潔。
他的綠梨,向來愛整潔,每天入夜暖床之後,還要將被子打理得整整齊齊,以免漏風之後,使得自家少爺睡的不踏實。
這樣的習慣,保持了很多年。
寧塵也心安理得的享用了很多年。
只是,那年少,不懂女子情懷,他總以為綠梨作為下人,之所以這麼認真心細,無外乎想討他歡心,從而多掙幾個賞錢。
其實不然。
“那時候,你就開始偷偷喜歡我了?對吧?”
寧塵靠在碑前,託著下巴,神色溫柔。
綠梨的名字,是他取得。
雖然一開始被叫的很不習慣,久而久之,就慢慢接受了。
可惜,這執拗的性子,倒是一點都沒變,似乎每天不跟寧塵嗆嘴兩句,就過得不踏實。
寧塵也頗為無奈,想著是不是上輩子欠了這姑娘啥的,怎麼一個女婢,就膽大妄為的欺負到了自己主子頭上?
有段時間,挺厭煩綠梨的。
如果不是懶得換人了,興許,他的綠梨,也就成為了別人的綠梨。
寧塵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綠梨和其他房的女婢起了衝突。
貌似是寧軒那邊的丫鬟。
這姑娘下手忒狠,將人丫鬟直接推到了河裡,差點沒淹死。
豪門大院,下人打架,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當年如果不是自己在寧王族如日中天,以寧軒的性格,肯定要宰了綠梨。
不過自己的下人,不好好做本分工作,跑去和人打架,多多少少讓寧塵感到丟了面子。
一怒之下,寧塵直接罰綠梨去馬棚反思幾天,不想好自己錯哪兒了,就不準回臥房。
那年,北方的天氣特別冷。
天性執拗的綠梨,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縮在馬棚裡,哪怕凍得瑟瑟發抖,也不肯開口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