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方誌賀邁出諮詢室那一刻算起，到現在已經48分鐘了，他百無聊賴的捏著手裡的宣洩玩具，捏著捏著就有了睏意，於是，側身一躺倒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睡起來。

睡夢裡，那隻死去的梅花鹿又出現了，它腹部的血肉快速的腐爛著，腐爛到最後血肉上生出了一層白色的絨毛，方誌賀隔著夢境都能感受到腐肉所發出的氣味，那氣味又苦又臭，他難受的皺了皺眉，掙扎著站起身，他要離開，他要趕快離開。

方津南從諮詢室出來後，直接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休息室，一推門便看到方誌賀臉上難受的表情，猜想著他可能被夢魘住了，所以，趕緊上前喚了他一聲。

正在夢境之間雲遊的方誌賀突然聽到有人喚他，於是，掙扎著抽身出來，他先是艱難地睜開眼看向對面的方津南，接著開口問道：“林茸茸呢？”

方津南看著方誌賀筋疲力盡的樣子，皺了皺眉頭，說道：“在諮詢室啊，你怎麼了？”

“沒事！”方誌賀一邊說一邊起身朝諮詢室走去。

“等一下！”方津南趕緊攔住快要邁出休息室的方誌賀，“你不打算看看她畫了些什麼嗎？”

方誌賀停下腳步，轉過身看了一眼方津南手上的畫紙，伸出大手抓了過來。

“我跟她說，讓她畫出印象中最深刻的景象，她便畫了這個，整幅畫中就只有這麼一棵開滿花的樹，我覺得這種樹對她來說是一種良性的刺激，你可以試圖去找一下，讓她有機會宣洩情緒，哦，還有第二幅，是隻梅花鹿！”

方誌賀猛地一愣，然後快速抽出第二幅畫。

與此同時，對面的方津南捕捉到了他臉上的異常，輕扯嘴角笑了笑，說道：“我問她，你覺得自己像什麼動物，嗯……她就畫了這幅畫給我，你……沒事吧？”

方誌賀似乎沒有聽到方津南的畫，仍然盯著手裡的那幅畫看，那是一隻梅花鹿，一隻在荒野上奔跑的梅花鹿，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神裡滿是驚慌和無助，它四周的一切都是灰暗的，天空是灰暗的，草地也是灰暗的……

他看著看著感覺有東西向胸口聚集，怎麼會這樣？林茸茸怎麼會畫出與他夢境相一致的畫？怎麼會這樣……

突然，方誌賀將手裡的畫紙甩向一邊，快速朝諮詢室跑去。

方津南被方誌賀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定了定神，衝背影喊道：“你不能刺激她！她剛剛跟我說……”

諮詢室內，林茸茸安靜地站在皮質沙發的前面和剛來時一個樣子，她抬頭看向推門而入的方誌賀，張了張口，但是又閉上了，其實，她想告訴他她沒事兒，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方誌賀站在離林茸茸一米遠的位置，愣愣地看著她，胸口處聚集的東西越來越多，幾乎要將他的胸膛衝破，他努力的按壓了一下，扯了扯嘴角，說道：“回去吧！”

他記得剛剛跑向諮詢室的時候，身後有人喊了一句“她剛剛跟我說，累了，想回去！”

林茸茸咬了咬唇，輕點一下頭，算是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