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錦是奴,戴著那些東西,頭都不敢低,怎麼幹活呢?”
“芙蓉花,只有你戴才好。”他道。
李明全從門口的侍衛跟前接了一封信遞上來,北宇良亦開啟看,我站在他身邊,信上的內容一覽而盡。
大致內容也就是說這次水災後貪汙成風,但大官護小官,官官相護,懲戒小官雖然可以殺雞儆猴但免不了打草驚蛇,另外義軍之舉實在收買人心,絕不可放任不管。他們希望皇上能夠想出萬全之策。
北宇良亦的右手指尖在膝蓋上有節奏的敲擊著,似乎正在沉思。
“皇上準備出兵除掉義軍嗎?”李明全問道。
他搖了搖頭,“戰事一起,受苦的還是百姓,他們已經在水災中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我們此時發動戰爭,雖然除了後患,卻加重了百姓的災難,失民心失天下,北燕也就不長久了。”
“那,整頓吏治……”
北宇良亦轉了轉眼眸,衝我問道:“錦兒,你怎麼看?”
我怔住,“後宮不得……”
他笑了笑,“後宮不得干政,你算是後宮的人麼?如果你願意,朕也無妨。”
“素錦以為,整頓吏治可以分為兩步。”他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我放下心,開口道:“以南邊水患的地方官來說,不一定要撤職,當初任命為地方官定是有才能之人,只是被金錢誘惑罷了。我們可以施以小懲讓他們知道朝廷不是不知道,也不會放任不管。二來,可以派去一部人作為地方副職,主要是監督他們的作風。”頓了頓,仔細探看他的神色,見他沒有別的反應才敢繼續道:“第二步,對於包庇下官的朝廷要員,明升暗降,以整吏治。上下一致,雖然不能根除,但應該也會有些效果。”
“有道理。”他將信折起來,讓李明全準備下午召集官員龍承殿議事。“不過這件事,說起容易做起來難。明升暗降不知道又要得罪多少人。”
姑姑讓我取得他的信任,在朝政方面不能表現出太過關心,但也要找到機會接觸朝政言論,這樣才能讓他放鬆警惕,多從他這裡套出些有用的資訊來。
下午大臣來來往往,龍承殿大門緊閉,我在門外侯著,很想進去,但規矩上來說,於理不合。
看北宇良亦的意思,是暫時不管義軍,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個既好既壞的訊息,這樣一來我們可以有充分的時間準備,但卻沒有挑起戰爭的理由,難以服眾。
龍承殿門口一片肅殺,入目之處只有松柏的挺拔和門柱的威嚴。遠處閃過一個玫紅色的小小身影,不一會就來到我跟前。
“父皇呢?”月九眨巴著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清澈澄透。
我蹲下,這才能夠平視她。“皇上在裡頭議事,公主可稍等一會。”
月九揪了揪胸前的毛線花朵,玫紅色的上衣正好襯的她白皙可愛,水靈靈的臉蛋只想讓人捏一把。“你也戴著面紗?幾個月前,婉儀娘娘在臺上跳舞也戴著面紗,那衣裳可好看啦。”
我笑了笑,回道:“公主的衣裳也好看。”
“姐姐叫什麼名字?”
“奴婢素錦。”
月九點點頭,又專注的揪著毛線花朵。
等了一會,大殿的門開了,一股暖氣衝出,陸陸續續走出很多朝廷重臣,皆是神色凝重。
月九蹦蹦跳跳的跑進大殿,一邊跑一邊喊著父皇。北宇良亦正在給出走,蹲下來時被月九撞個滿懷,他抱起月九,之前滿面陰霾一掃而空。
月九作為北燕唯一的公主,享盡了寵愛,對於夢嬪腹裡的孩子,皇室的許多人都給予了很大的希望,但至於能不能安全的生下來,就要另當別論了。
“父皇,我想去玩。”月九在他懷裡扭啊扭的,安靜不下來。
北宇良亦問道:“想去哪裡?不許出宮哦。”
月九撇撇嘴,嘟囔道:“梅園的花都開了,小九想去那裡。”
距離上次去梅園已經很久了,那時候慕含還只是麗嬪的侍女,我們之間也沒有這樣針鋒相對。
不過梅園是先帝為一個舞姬所造,這個舞姬身段天生妖嬈,只因一曲舞而被封妃,這是歷史上很為震動的事,哪怕是官員女子都不可以一步登妃,而她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就這樣成為皇帝妃子。
但好景不長,先帝病重時,先帝的皇后效仿西漢呂后對待戚夫人的刑法,將梅妃做為人彘。
這種酷刑。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使其失聰,用喑藥灌進喉嚨割去舌頭,使其不能言語,然後扔到茅房裡,有的還要割去鼻子,剃光頭髮,剃盡眉發,然後抹一種藥,永不再長毛髮,如果有皮掉下來,或者在行刑中就死了,劊子手就會被人嗤之以鼻,甚至丟掉飯碗。
梅妃勢倒,眾人都覺得晦氣,加之梅園裡總有鬧鬼一說,就荒廢了下來,幾乎沒有人願意進入,月九這一提議對於北宇良亦來說應當是會讓他感到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