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終於輪到我去東側佛堂擦地。擦地是個磨人的活,大理石地板上需得跪在地上擦的一塵不染,偌大房間分配給一個人,沒有兩三個時辰是做不完的。
佛堂設立在斂獄庫總覺得十分不合理,但太后之意是為了給斂獄庫的奴隸們祈福,祝他們早日脫離苦海回頭是岸,為此還特地抄錄一份佛經供在佛堂裡。所有人都為太后的舉動稱讚,說她仁慈大度,悲憐蒼生。
又有誰知道這佛堂不過是掩蓋斂獄庫殘忍事實的假象,只是她用來博得一個好名頭罷了。
十八根鑲金玉柱支撐著空寂靜默的佛堂,每一根柱子都刻滿了大悲咒。
中央是微微凸出的蓮花座圖,磨砂成石拼湊了圖樣,潔白如玉。
香火味不沾染塵世凡俗繚繞於堂中,拂過每一盞蓮花青燈,餘煙嫋嫋瀰漫於殿堂中心。
一尊大佛立於面前,金光燦然,照亮了周圍,細工雕刻打造,威嚴神聖,只想讓人頂禮膜拜。
佛前有幾籃鮮花,每日更換,空谷幽蘭搭配靈香草或是冷梅傲然獨立。花籃邊有一貢盒,水晶剔透製成邊框,佛經安然於內,半點灰塵都未沾染。
我在桶裡淘好抹布,跪在地上一點一點擦,大理石地板清楚映照出影子,眉眼清冷,不含情緒。
四下裡無人,靠近水晶貢盒,端起罩在上面的罩子,太后抄錄的佛經字跡清婉靈秀,一撇一捺盡是泰然。
抽取倒數第二張,卷好以後塞進衣服裡。將將把水晶罩子蓋好,佛堂門口傳來腳步聲。
我趕忙跪下擦地,面上刻意浮出委屈之意。
進來的是掌事身邊的嬤嬤,她雙手叉腰,杏眼瞪圓,“磨磨嘰嘰什麼!都半個時辰了你才擦了多少?你還以為自己是龍承殿邊的金枝玉葉啊,呸!下賤胚子。”
我裝作沒有聽見,讓抹布在地板上細細擦拭著。
伏下身,加大手上力氣。衣袖中的捲紙悠悠飄落在地上,半卷半開。
隨著嬤嬤的靠近,心跳越來越近,血液凝結,冷汗脊生。
“什麼東西。”她先我一步拿起紙張,張口驚呼:“你竟然敢拿太后......”
下半句話被我捂住,另一隻手死死捏住她的脖子,她驚恐地嗚咽,手舞足蹈被推至柱子邊上。
她雖然體格龐大健壯,其實卻是虛的,像是一條被捏了七寸的草蛇,張牙舞爪掙脫不開。
手指收攏,心頭浮現殺意,目光也隨之變冷。
我已經好久都沒有殺過人了,總是給這些廢物一而再再而三的機會,現在看來她的命是不必留了,放虎歸山等於自取滅亡。
眼眸微瞑,轉瞬之後她已經不再掙扎,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青白臉色泛著紫氣。
漸漸鬆手,她順著柱子滑倒在地,如一攤爛肉,汙穢不堪。
在佛堂殺人,這種罪孽,也該永世不得超生了。自嘲地笑笑,人活一世,何必想那麼多,且看它要如何就如何。
佛堂氣氛冷凝,我站定原地思索如何處置這具屍體。
“素錦。”門口輕喚,憑著聲音我辨別出是夏曦鶯。
“你進來。”我放緩音速,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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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沐:你們果然不愛我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