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侍女走進來,我以為她也是來安排大典的事,於是就轉過頭看著窗外。
“娘娘,那邊傳來訊息,慕美人,哦不是……被打到冷宮的那位,得了疫症,暴斃而亡。”
我站著,看著遠方,然後閉上眼睛。
她見我不吭聲,就退下了。
我所做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謀劃好的,可是謀劃到最後,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對還是錯了。
許是見我心情不好,宮女太監都不敢進來,大多守在門口。
我隨便穿了件單衣就走出了錦雲宮,平時他們會問一句娘娘去哪兒,今日,一個一個都成了被嚇成了啞巴,站在門口不吭氣。
我順著鵝卵石的小路走著,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
平日裡夏曦鶯在的時候我還可以談談心,她是現在我唯一信任的人了。但是她又恰巧去處理慕含那件事,抽不開身。
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那個榮華池邊,池水清碧,只是此時日落西斜,餘暉撒在水面上,增添了幾分落寂和惆悵。
我坐在池子邊上,腦海裡不斷閃回半年前宮宴獻藝的場景。
一舞傾城,傾城一舞,在他眼裡,都只是利用的工具罷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花花綠綠七七八八一大堆,一會兒是思慮這一年我能做什麼,一會兒又是籌劃治療身子的辦法,再過一會,又開始回憶從前。
我覺得自己確實時日不多了,不僅記不清時日,連腦子裡的想法也縷不順了。
楊柳依依,新綠色嫩芽垂下枝條,淺淺柔黃夾雜在裡面,莫名帶來暖意。
我想把頭枕在膝蓋上,剛剛閉上眼睛。還沒來得及側頭,一個暈眩的感覺襲來,身子已經不受控制地倒向池子裡面。
我第一個想法是,如果掉下去,這一年壽命估計又得減半了。
但事實是,我沒能掉下去。
有人攬住了我,強有力的臂膀正好箍在腰間,只有鞋底捱到了水池面上。
熟悉的氣息讓我不禁有些失神,清淡的茶香是某個人特有的。
我不敢回頭,不敢說話,更不敢動,怕自己無法化解尷尬,怕自己回頭就會心軟。
餘溫傳遞過來,我才如夢初醒。
掙脫他的禁錮,退後一米才平復下來。
我上揚一個微笑,眯著眼睛看他。“宣親王好興致,這不偏不倚地就救了本宮。”
這句話語,大抵是有些嘲諷他曾經設計迷局險境來騙取我的信任。
他看起來還是一如既往地淡然,除了膚色有些過度蒼白以外,一切如常。沒有表情,只有刻意為之的淺笑。
“你瘦了。”他微微蹙著眉頭,深邃眼瞳之中的幽長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
他該說些別的什麼,可偏偏是這一句,讓我心裡有些發酸發痛。
“按禮節來說,王爺是不是得喚本宮一聲貴妃娘娘?”我用冷笑回給他,手指不自主地一點一點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