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用力啊!再用力啊!”
如雪躺在床上,整張臉因為疼痛而扭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流下,染溼了髮絲。
她嘴裡咬著毛巾,每次產婆喊一句用力,她就死死咬住毛巾,直到嘴皮磨破。
心裡揪地一疼,她曾經是那樣無憂無慮的姑娘,如今卻要為了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在地獄的邊緣掙扎著。
“如雪,別怕,是我來了。”不知道說什麼安慰她,只能握住她的手,她那象徵性的安慰笑容還沒來得及出現就被疼痛淹沒。
如雪攥著我的手,力氣驚人,撕心裂肺地叫喊響徹整間屋子,連同那血腥氣一起傳播到外面去。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一炷香的時間剛剛過去,隨從帶著兩個大夫一個女醫進來。
他們先是被這陣勢嚇了一跳,然後開始商量方案,最終決定用催產藥來幫如雪生下孩子。
“你們聽好了,無論孩子能不能活,但是她不能有一點閃失,否則,我讓你們給她陪葬。”我將狠話撂在一邊,隨從帶著刀站在門口,他們是我從暗夜閣帶來的人,曾經也都是揮刀嗜血的惡魔。
湯藥很快就煮好了,如雪艱難的喝下去,多餘的黑褐色湯汁順著嘴角停在鎖骨,與汗珠相融。
“疼......”她不斷地喊著這個字,我焦急不安,又無可奈何。
“這位小姐,這情況多半是難產,孩子胎位不正又過大,得在夫人下面剪一剪刀才能讓孩子出來。”產婆滿手的血液,哆哆嗦嗦到我跟前說著。
“你瘋了嗎?那是能隨便剪的嗎?”我幾乎要氣瘋了,要不是她還有些用處,恨不得把這個產婆一刀了結了。
“素錦姐......我不怕,我只想孩子平平安安的,我求你了。”如雪幾乎是帶著哭腔的,可她的眼睛裡裝滿了堅毅。
我有些茫然了,作為母親,她比我想象的要堅強多了。
我僵硬地點頭,別過臉不去看。
產婆拿著用熱水和酒擦拭過的剪刀走過去,她還沒下手,突然大叫一聲。
“生了......”她喃喃道,抱起一個滿身汙血的嬰兒。
我興奮地跑過去,想找個棉被包住這個弱小而又讓人憐愛的孩子,產婆突然抬起頭跟我說:“孩子沒有呼吸,是死嬰啊!”
“不,不可能,我要看看我的孩子!”如雪掙扎著要起來,她越掙扎,下身的血液就越往出湧。
“是血崩。”女醫慌亂地去拿止血的藥材,另外兩個用針灸刺探止血的穴位。
無論哪一種方法都無濟於事,如雪抱著已經冰冷的孩子,又哭又笑。而她身上的血還在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暈染了整個床褥。
“如雪,你別這樣。”我不知道為什麼,心痛地感覺自己也失去了什麼或者好像要即將逝去什麼。
“姐姐。”她眼睛裡還噙著淚水,“我怕是不行了,你別為難他們,放他們一條生路。”
產婆和大夫都跪在地上,同樣哭著,只是他們是為了活命。
“姐姐,我還是不後悔,不後悔愛一場,不後悔遇見那個人。以後你要好好活著,替我和娜塔好好活下去。”
她閉上眼睛,最後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握著我的手也重重地垂下去,了無生意。
我愣了一會,嗓子裡幽咽的聲音終於變成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最終,還是沒能保護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