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涼西人的無助和痛苦就越讓他感覺到迷惘,沒有復仇的痛快,只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迷惘。
劍上的血一滴一滴,流了一路。
他站在遠處,看他們無處可逃的倉皇。
硝煙,還沒有升騰,戰爭就結束了。
他還要等一個人,一個真正掌管暗夜閣的人。
絕望的嘶喊聲在暗夜閣響起的時候,他們已經等了很久。
素蓉帶上勝利者的微笑,走進大殿,笑看那個曾經淡然如水盡在掌握的女子崩潰的模樣。
“德欣帝姬,別來無恙啊。”
素錦詫異地轉身,眼眶裡的淚水欲落未落。
素蓉心裡痛快極了,所有的妒忌都煙消雲散。“你的復國大夢該醒醒了。”
而她打量著這一切,音色平穩:“他呢?”
他自軍隊中緩緩走出,四目相對的一剎那,她眼睛的淚水終於決堤。
她還穿著他說過好看的青色衣衫,她手腕上還是他交與她的離心扣。只是,這一切都被別人的鮮血染指,汙穢不堪。
不同於初見時淺藍衣衫,笑容清暖的如玉公子,他穿著一身劍袖短袍,貼身軟鎧閃著冷冽的銀光,修長手指再也不是用來執簫,而是握劍指點兵力。
她治好了他的眼睛,但他的眼睛裡再也沒有她,或者從一開始就沒有她。那樣寒冷的目光,不帶一絲情感,彷彿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朝夕相處的柳素錦,而是素昧相識的德欣帝姬。
淺淺的哼笑從素錦嘴中傳出,慢慢的聲音變大,成了放肆悽凌的大笑。
她一直在笑,也沒有眼淚,這種笑聲劃破寂朗的夜空,顫進每個人的心裡。
一口白氣在嘴中撥出,擴散消失,被冷氣凝結成水珠,落在臉頰上,好像一滴滴未乾的淚水。
笑聲停住了。她道:“我一直在等你,你說你想一個人歸隱山林,我問你為什麼沒有妻兒,你說你不配。我就想啊,我願意放棄一切跟你一起歸隱,放棄仇恨,放棄信仰。”
他靜靜站著,一動不動,雕塑一般。沒有人能注意到他漸漸收緊的手掌,劍柄上雕刻的紋路在他掌心劃出一道血痕。
“如雪死了,娜塔也死了,只有我還活著,活著等你,等你殺我的家人,利用我的感情。”
“你教會了我一件事。”她伸出一根手指,笑顏如花。“那就是欺騙。”
素蓉皺著眉頭,想打斷這無意義的對話,卻在看清她瞳色的一剎那失去了言語。
“我負了無數人,唯獨沒有負你。把真心都託付給了欺騙,我覺得好疼啊,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疼……”話語沒有說完,有人突然大叫了一聲。
“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被深紅色吞噬,臉頰爬滿了怪異的紅色圖騰。
這副模樣,是她第一次因為彈上半首曲子而走火入魔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