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他未曾看她一眼。
四周安靜下來,喘息聲格外清晰。
除了霽北,曦鶯,受了傷的若緋,只剩下四五個路遙族的男子和婦人,還有兩個孩子,我們從宮裡帶來的所有侍衛幾乎全軍覆沒。
但那些面具暗衛,也均是全部傷亡。
我鬆懈下來,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想回家。”
他幫我擦拭掉額頭眉心的汙血,輕聲回道:“好。”
“娘,我身上有個蟲子。”其中一個小孩怯生生的開口,帶著哭腔。
他身上果然有一隻褐色殼的飛蟲,詭異的這個蟲子通體都是在閃爍紅光。
北宇瑾辰面色一凝,“別動它!是毒蠱!”
他迅速起身想要以劍風驅趕,誰知小孩像是著了魔一樣,不聽勸阻,用手觸碰。
頃刻間,從指尖開始泛黑,蔓延至全身,蟲子也化為了粉末。
他還沒能過去,小孩就已經變成直挺挺的乾屍。
我從未見過如此劇毒,冷汗從手心裡冒出來,將指縫變得滑膩。
“這是什麼……”喃喃出聲,脖頸處卻是一涼,我無法回頭,但能夠感受貼著我的是一把鋒利的刀或者匕首。
“你不是應該很熟悉嗎?小丫頭。”
這個聲音在我腦海裡激起千層漣漪,回憶的種種浮現出來。
嗓子已經乾澀沙啞,試探性地問道:“蕭翎?”
刀鋒貼地更近,微微的疼痛感傳來。如果我沒記錯,蕭翎應當是個比女子還要美麗妖嬈的男人,但我看到抓著我肩膀的不是蕭翎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指,而是像乾枯的樹皮,上面佈滿了經絡。
北宇瑾辰想要過來,但蕭翎手上的力道卻加重一分,以此來警告他保持距離,而我,完完全全被鉗制住無法動彈。
“攝政王,我手上這把匕首淬了劇毒,你再靠近一分,她今夜就要命喪於此。”
“蕭翎?”北宇瑾辰也猶豫了幾分,似乎不太敢確認。
我微微轉頭,看到一個極為恐怖的側臉,臉上的面板彷彿被開水燙過,全部擰在一起,眼眶突出,眼睛裡渾濁不堪,佈滿血絲。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怎麼?很驚訝我的容貌?”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蠱惑低沉,與這張臉完全不相匹配。
“你放了錦兒,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與你交換。”
“交換?我要我的玉兒回來,你換得了嗎?”蕭翎幾乎已經歇斯底里。
“玉兒的死與她無關,是我一手造成,你要報仇衝我來,放了她。”
哐嘡一聲——他將手上的劍扔到地上,上一次見到他這般惶恐的模樣,似乎還是在南靖我不慎落水之時。
我不想成為他的負擔和軟肋,他越是在乎我,我知道,蕭翎就更不會放過我。
“你們兩個誰也逃不了干係!”蕭翎怒吼著,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
我笑了笑,說道:“你捫心自問,難道你自己就能清清白白?她就算是死,也好過違背心意跟你共度餘生。”
“閉嘴!”他抓著我肩膀的手幾乎捏碎我的骨頭,我不敢表現出疼痛,我怕北宇瑾辰會不顧一切的衝上來,到時候皆是兩敗俱傷。
“你放了錦兒,今日之事我就當不曾發生,你們步雲宮也可以安全無虞。”他嘗試著靠近我,但又怕蕭翎傷害到我,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