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箋出生在鶴顧城。
鶴顧城離京城甚是遙遠。若從鶴顧城出發,要乘船順著白圖江南下,行船十天直至萬安城後轉陸路,隨後快馬加鞭一個月,才能到達京城。
傳說鶴顧城原是銀鶴水鄉,明宋的第一百代君王宋朝鶴聽聞,每年春季都會有一群銀鶴在京城的北邊,一個靠近北驍國的邊界小城裡產子,場面甚是壯觀。
於是,在公元4500年,宋朝鶴親自到了這個小城觀此奇景,並賜此城名為“鶴顧”。
如今,鶴顧城原來的名字早已被人忘記,只有史書上記載著此城原名為“闕歸”,雖然這鮮少人知。
而在銀箋的記憶中,自己的父親是一位放鶴人,鶴顧城裡唯一的放鶴人。
在銀箋七歲之前,她經常跟著父親去鶴湖邊“放鶴”。
所謂“放鶴”便是透過訓練銀鶴進行漁獵活動,將鶴湖裡肥美的銀錦魚捕獲上岸。
這是銀箋家裡一大收入,因為鶴顧城裡的人都奉鶴湖為仙湖,奉銀鶴為“神主”,而像銀箋父親那樣的做法在他們看來是對神主的褻瀆,會遭天譴的。
然而,這也僅僅是城裡人的看法。
對於許多聞名而來的商旅遊人來說,銀箋的父親這門手藝甚是難得:聽說過訓狗的,訓猴的,怎麼,連鶴也能訓?
這不得不讓見過的人嘖嘖稱奇,口口相傳間,銀箋父親的“放鶴”便成了每年春天到鶴顧城的人都會跑去欣賞的節目。
且“放鶴”結束後,那滿滿一船的銀錦魚更是讓他們垂涎,甚至連許多王親貴族都不惜跑遠路,就為嘗一口這新鮮的銀錦魚――畢竟,整個明宋只此一家。
所以,銀箋一家光靠銀錦魚的收入便可以過的極其安逸,並不需要下地勞作。
而銀箋的小日子也過的很是滋潤,甚至可以去上鄉里的學堂讀書,雖然她是學堂裡唯一的女孩子。
但銀箋並不喜歡去學堂,她喜歡和父親一起放鶴。
“簡兒,怎麼今日又逃學了?”
孟翁看著揹著麻布袋猛地往自己船上一坐的小人兒,先是一愣,隨後便又笑開了:“怎麼?被男孩子欺負了?”
“沒有!”那個小人兒把擦傷的手心往衣袖裡縮了縮,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們打不過我!”
遲早!遲早!他們會打不過自己!然後,她要讓那些人跪在地上對她求饒!
“哦?看來我們的簡兒氣壞啦!”孟翁樂呵呵地說道:“那就隨爹爹去放鶴吧!”
不待那個小人兒發話,孟翁便解開了船錨,雙手一推木槳,一隻笨重的漁船便從湖邊緩緩飄出,在湛藍寬闊的湖面上如同一片落葉,盪出層層漣漪。
“嗶――”
孟翁吹起那熟悉的笛聲,一群銀鶴從蘆葦深處飛出,銀箋激動得站了起來,指著帶頭的那隻銀鶴大聲喊道:“爹爹!快看!銀斑還在!”
“哎喲!上次沒看見它,這次居然回來了?”
孟翁也很高興,像是看見了久違的老朋友一般,那風吹日曬的臉上綻放出明媚笑意,如澄澄的湖水一般。
他看著越來越近的鶴群,彎腰從木桶裡拿出來一條小魚遞給了在船邊剛剛站穩的銀鶴――銀斑。
“上次銀斑抓到了一隻十斤重的銀錦魚呢!貌似被安陽王府王爺要去了是嗎?”那個小人兒伸出肥嘟嘟的小手不停地撫摸著銀斑的頭,看向銀斑的眼裡充滿了柔情:“前幾日不見它,我還擔心它出什麼意外了……”
“若是銀斑不見了,怕是這群銀鶴也不會來了。”孟翁看著滿滿一船,整整八隻銀鶴,輕輕地吹起了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