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九十四章 心病難治

“怎麼又出來了?”辛慕上前攙住賀佔霆,問。

“睡不著,一閉眼滿腦子都是衝兒在喊救命。”

“老爺本就神經衰弱,又這麼擔心少爺,越想越嚇。”秦洛加以補充。

“老蔣那邊搞定了,聽說出了這麼大的事也跟著著急呢,說要過來看你,被我謝絕了。”

“那就好,依娜去了嗎?”

“路上呢。”

“囑咐她小心點,身邊多帶兩個人。”

“她心裡有數,不用我們操心。”

“你意思是衝兒就讓我們操心?”賀佔霆情緒不佳,聽見此話立馬發起脾氣來。

辛慕當然覺得委屈。

“這是什麼話,我哪兒有那意思。”

“不就是那意思嗎,用不著拐來繞去的。”

氣氛突然緊張起來,秦洛和謝元奎均有些尷尬。

“你心情不好,我不想跟你爭。”辛慕強忍不滿,扶著丈夫的手也縮了回來。

“依娜是比衝兒心裡有數,也比他能幹,可衝兒也沒給我們丟什麼臉。我一向對他管教得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向他姐姐靠攏成為獨擋一面的人,不過那需要時間。這時候,我不希望你再拿他們姐弟做什麼比較。”

“你非要拿我撒氣我也沒辦法,平時我怎麼對沖兒的你心裡清楚,別睜著眼說瞎話。”

秦洛見勢不妙,想要調解,卻聽賀佔霆接著說。

“你是對他好,至於是不是演戲,那就不清楚了。”

這話儼然像把尖刀直刺辛慕,她瞬間震怒。

“就算演戲那也演了二十幾年了,再假也都成真了!”

“你!”賀佔霆瞪圓那雙充血的眼睛,一股怒氣衝上來變作濃痰堵在喉嚨,不住的咳嗽。

秦洛趕緊拍他的背,只見他面紅頸脹,好一陣費力才將痰吐出來。

再看辛慕,已掉下淚來,只是哭的樣子與其他女人不同,毫無聲響,也無誇張的面部表情。飽滿的淚珠像推到山頂的雪球,一個縱身從眼瞼跨過直接落在地上,竟連面頰也毫不沾染。

謝元奎給秦洛遞去眼色,從關係層面講,他不適合在秦洛之前開口。

“老爺這是怎麼了,衝夫人撒什麼氣,她也一夜沒閤眼在四處想辦法呢。謝局長不就是她連夜趕去接洽的嗎,為的就是能早點把少爺救出來。您剛才說那些話,傷夫人心吶。”

作為近身管家,秦洛有義務在這時候替兩位主子調和。

他接著說:“我雖是老爺的管事,但也斗膽拿自己當半個家裡人,平日夫人怎麼對少爺的我看的清楚,絕無半點虛情假意。老爺就算怪罪,我今天也要替夫人說句話,是老爺您錯了,慪了夫人。”

“秦管家說得有理,賀總錯怪辛姐了。”謝元奎也張口幫腔,但不如秦洛般直接,而是試探著發表意見,“遇到這種事誰都會亂了陣腳,一家人在這時候更該擰成繩才對。辛姐你也彆氣,令郎如今身處險境,賀總是急火攻心才說了氣話,本沒惡意的。”

“衝兒不也是我的孩子麼,就他急火攻心,我難道不急……”辛慕眼球朝上將淚逼了回去。

賀佔霆痛苦的將十指插入頭髮,不斷摳刮頭皮,深深嘆出口氣。

“辛兒,是我不好,別跟我計較,我氣糊塗了。”他為自己的無理向辛慕道歉,渾濁的淚佈滿臉頰,看上去十分無助。

辛慕理應諒解,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擤擤鼻子將委屈吞了回去,鼻尖巧痣於哀怨神色下更顯風情。

她囁嚅道:“你心裡難受,我也不好過。算了,沒事兒,當務之急還是救衝兒要緊。”

“依娜把錢轉給老蔣了嗎?”賀佔霆並非懷疑女兒的辦事能力,這樣問只是為轉移話題,讓氣氛不那麼尷尬。

“嗯,從我賬戶上轉的,放心吧。”辛慕起身朝外走,“我去打個電話。”

她出去後,賀佔霆再次抱頭垂於腿上,止不住的嘆氣。

走廊盡頭安全通道外,辛慕呆呆的站著,心意難平。沒想到丈夫時至今日仍對她看待賀衝的態度有所懷疑,這不啻為一種信任缺失,更顯示出這個家族之長內心傾斜的秤桿。

賀依娜再優秀,再是賀佔霆口中誇耀的明珠,也抵不過賀衝在他心裡的位置。他根深蒂固的封建香火思想,並未因事業有成腰纏萬貫而發生改變。這個男人需要有兒子來繼承財富,智慧,精力,野心,而絕非千金可為。賀依娜儘管從小接受各方面專業教育,也只能充當賀衝子承父業道路上的開山工、清障兵。賀佔霆給她的也只能是普通父親對女兒的憐惜與讚譽,絕不是血緣血統上徹底的互動傳承。換句話說,即便她擁有父親那種戰無不勝的征服力,奧古商業王國的至高權柄終究還是會落到賀衝手裡。

想到這兒,辛慕頗感寒心。

二十多年來,她一直像對親生子那般對待賀衝,沒想到在丈夫眼裡始終還是被看作演戲。於賀佔霆而言一兒一女皆是骨肉,一碗水怎麼晃都能端平,但於她辛慕來講,卻要承受各種毫無善意的揣度,因為她不是賀衝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