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美琴對復仇的理解比你深刻,不像你這麼不知好歹。廢話少說,我再問你一次,答應還是不答應。”
“不答應!你這個騙子,我不會再信你的鬼話。你戴著可以變聲的面具在電話那頭騙我,就是想讓我跟你一起犯罪。你真是混蛋,你一定會有報應的!”理智給了她重新站起來的力量,矛盾也對她鬆了綁。她喘著粗氣朝電話那頭表明態度,心中早已哭成淚海。
“可憐莫蓮之生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東西……好,我成全你。”
電話結束通話,風聲替代人聲鑽進耳,她戰慄不止。好容易建立起的對這座城的熟悉頃刻似雪山崩塌,終於開始懷疑這一切的一切就是個騙局……
賀沖走過來將一份資料放到桌上,發現她滿面蠟黃,神情低迷。
“休了個週末,怎麼反倒沒精打采的?”
“沒什麼,可能沒睡好。”她掩飾道。
“真沒事?”
“真沒事……這份檔案是什麼?”
“你拿反了。”
她趕緊將手標頭檔案掉個頭,努力避開那雙熾熱的眼睛。
“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不用,可以的。”她要強的搖搖頭。
賀衝有些無奈的嘆口氣,隨後道出真正想說的事:“告訴你一個訊息,Steven離職了。”眼裡除了意外還有些遺憾。
“啊?哦。”意識到Steven辭職肯定與那件事有關,她並不顯得驚訝。
“怎麼不問我為什麼?”
賀衝忽然坐到她面前,過近的距離顯示出某種疑惑——他在說這件事的時候其實也在試探,試探她是否知道辭職背後的原因,可她卻沒給出應有的反應。
“什麼原因?”她吞吞吐吐問,表情極不自然。
賀衝聳聳肩:“不知道,但很決絕,好像是通知公司要辭職似的,沒商量的餘地。你跟他關係不錯,最近他有沒有跟你透露過什麼?比如家裡有事,還是跳槽到更好的地方了,再者別的什麼原因?”
“沒,沒有,Steven獨來獨往,不會跟別人說自己的想法。”
賀衝的視線始終沒離開她,因為她的表現實在值得懷疑。
她也在想自己為什麼不願將製藥廠及小學裡發生的事告訴賀衝,是怕他被這匪夷所思的事情嚇暈過去,還是因好奇而莽撞的捲入其中,抑或根本不信?
“我姐找他談了兩次都沒成功,估計沒有迴旋的餘地。算了,工作吧,他就那麼一號人,強扭的瓜不甜。”賀衝拍拍她的肩,像是對她過於緊張的狀態進行提醒與安慰。
下班後,她果然收到一條長長的微信,是Steven發來的。
“當一個人對不可能做到的事信心滿滿時,那其實是自卑心在作祟。比如我,本是個懦夫,卻總高估自己的勇氣。想了一晚,或許最好的辦法是忘記和遠離,也希望你別再沉湎於迷局。我們不是福爾摩斯也不是救世主,我們只是這城市最微不足道的一群人。見字如面並就此別過,望慎獨、慎微、慎初、慎重。”
她立刻回覆,卻發現自己已被“拉黑”,再打電話過去,空號。
是的,Steven走了,也許此刻已在某架航班上,抑或疾馳在出城的公路……
她十分理解他的選擇,膽怯與自保通常也是值得尊重的。兩次深入魔窟且全身而退,不僅Steven,她也該為上天的眷顧心存感激。
可仇呢,真像與朱古力電話時叫嚷的那樣,不報了嗎?
她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