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賀衝直接回了租住屋。照理說時局緊張,這段時間他該回家去,雖不能起到明顯的調和作用,但至少能適當控制局面。
但愛情的力量顯然大過修補家庭關係的意願,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千葉。
一整天,千葉的手機都處於關機狀態,此刻敲門也無人應答。
他有些急了,左思右想冒出個危險主意,決定從自己那邊陽臺跳去她那邊,並真這麼幹了。
屋裡空無一人,千葉廉價的拖杆箱也還在床下放著,櫃裡衣服也在。開啟溫水瓶,沒有溫度,又摸摸電視摸摸灶臺,都是冷冰冰的。
“跑哪兒去了,回瀾城了?”他有些納悶,心裡早有了立刻趕過去的念頭。
但他還是忍住了,為她找了九十九個理由,並希望再多一個。畢竟,頭晚在他家受了那樣的“禮遇”,千葉多少或許有些鬱悶,想一個人靜靜也是情有可原的。
當心上人的影子從腦海漸漸淡去,他又想起白天來找他的盧美琴。
那女人市儈精明,老練狡猾,早在鹿江壹號專案籌備時他就看出來了。當盧美琴對他說出那些話時,他一直在心裡罵,且全是些粗鄙的詞彙。
千葉是人,不是物品,盧美琴的話沒給到她應有的尊重,像在談一筆生意。這樣的言論與賀佔霆、辛慕如出一轍,將人與人的感情剖析得如財務報表,但凡報表上出現任何一處難看的資料,彷彿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修正過來。
然而,反感的同時他又有種忍不住想幹壞事的怪異心態,儘管嘴上說著不怕與宋英宸公平競爭,但心裡還是忍不住發虛……
“去他媽的!”他脫口罵道,拿枕頭將臉蓋住。
他突然很討厭自己“有錢人”的身份,因為見識過身邊有錢人的嘴臉,怕自己有朝一日也成為那樣的人。他們時時打著算盤,不是我算計你就是你算計我,即便結盟合作也是為了一起算計第三個人。
他也突然有些同情宋英宸,像同情自己似的。兩個一表人才的富二代都逃不過家族利益的捆綁束縛,彷彿要走的每一步必須先對得起家族對得起家人,才能回頭考慮自己。
不一會兒,他迷迷糊糊睡著了,微微打呼,衣服也來不及脫。他很累,也不再那麼期待千葉來敲自己的房門,他也需要靜靜。
而此時另一個人也正在往沉沉的睡夢中陷落,就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大腦裡一根重要神經突然猛烈跳動,逼他睜開了眼睛。
宋英宸先是看見了天花板,視線稍稍平移又看見熟悉的吊燈,確定躺在自家床上,才有了對周遭環境的認知。他感覺腦袋又重又沉,眼皮更甚,醉酒後那種難受的滋味蔓延至整個身體。
“呼……”一股鬱積在胸口的氣終於吐出來,聞見酒精發酵後令人作嘔的氣味。
可他不想動彈,身體早已綿軟無力,似一灘爛泥。他記不起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喝了許多酒,不勝酒力,似乎趴餐桌上睡著了。
不對!
剛想閉眼再睡會兒,他覺察到身體有什麼異樣。
“沒穿褲子!”一個響亮的聲音在他腦子裡炸開,趕緊伸手在床頭亂摸,終於找到開關,將燈調至最亮。
努力收縮虹膜上的瞳孔括約肌,讓眼睛適應變強的光線,接著他奮力坐起撩開胸前的被子。的確,他沒穿褲子,也沒穿衣服。
他感到很奇怪,也有一種隱隱的不祥。即使喝醉也不至於吐到內褲上,即使幫他擦淨身體,母親也不至於將他脫個精光……
“啊!”他左手摸到一塊軟軟的東西,撇頭一看頓時叫出聲。
那是條女孩的胳膊,面板光滑,彈性十足。再一看,那女孩同樣光溜溜的躺在旁邊,怯怯的看著他,一言不發,像只躲在暗處的貓。
他趕緊跳下床,慌亂中抓起條毛巾裹在腰間,露出不太雄壯卻輪廓分明的腹肌。
“你是誰?”他大吼。
女孩捂著被單坐起,怯怯的說:“英宸哥哥,我是米娜。”
他想起來了,在吃飯的時候盧美琴說有個老同學要來,而老同學最終缺席,其剛滿十九歲的女兒作為代表出席。那女孩長得挺漂亮,還有幾分Amy的神韻,只是相較之下要稚嫩許多。
但她為什麼在他床上?為何兩人都沒穿衣服?悅府那麼多間臥室,為什麼非安排在同一張床上休息?
也不對,開餐前盧美琴曾問過米娜喝不喝酒,米娜說不,也就是說她不可能也喝醉了。
“你為什麼在我床上?”他並不像提出疑問,而是在怒斥。
米娜沒有回答,側身坐到床邊悄無聲息的穿上衣褲。
她的身材呈現出完美的鴨梨型,光潔無暇的肌膚,玲瓏浮凸的線條……
“我媽呢,她跑哪兒去了?”宋英宸開門衝出去在各個房間一通亂找,無功而返時米娜已裝束完畢。
“我不會纏著你的,你放心。”米娜怯懦的說,下巴微微朝裡收。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這可能是他平生最暴怒的時刻,米娜如果不說出實情,他可能會抓住她的脖子將她掐死。但他心裡其實早知道了答案,只是不願承認。
米娜的反應則比他冷靜,體貼的從床那頭拾起衣褲,遞給他之後自覺的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