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唯諾諾坐下,不自覺的嚥下唾沫。
“上回你就想來瞧瞧什麼是辟穀,可架不住嬌生慣養的少爺派頭,嫌這兒條件不好。看看如何,不是想象中那麼糟吧。”
辛慕微笑道,像與他展開一段輕鬆的閒聊。
“媽,千葉走的時候是不是上你的車了?”
辛慕朝他揚起下巴,並未否認。
“對啊,再見亦是朋友,分了手不該就翻臉吧。你既不願送人家,讓我給遇上,怎麼也得讓她搭個順風車吧。”
“她不見了,聯絡不上,你知道……”
“你還沒告訴我這兒怎麼樣,不差吧?”辛慕得意的環視屋內,臉上有深不可測的表情。
“挺好,媽一向是高要求。”他敷衍道。
“所以啊,我就請楊小姐來小住兩天。”辛慕端起功夫茶杯,抿了口,“你跟她已經分道揚鑣,我不用連這點小事都要向你請示吧?”
賀衝瞬間握緊拳頭。
“她在哪兒,我要見她!”
辛慕只是笑,並不應聲。
他掏出手機,將宋英宸傳給他的“十二金花”照片擺在桌上,辛慕只是瞟了眼,嘴角上揚。
“攤牌了是吧,好啊,那就看看你這個英雄今晚能不能救下美人了。”
別院又長又大,他並不熟悉,所處這間房內也毫無千葉的氣息。他知道硬來行不通,於是耐著性子坐了回去。
“到底怎麼回事,你跟千葉媽媽究竟什麼關係,發生過什麼,有何恩怨?”
“你都找這兒來了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當年真是你害了她媽媽?”
“她那個媽就是個賤人,我這輩子最恨賤人,你應該知道。”
辛慕強調了“應該”二字,其中用意他自然明白,聽到如此刺耳的言語,他低下頭。
“上一代的恩怨是上一代的事,跟她沒關係,你又何必不依不饒呢。”
“這話應該對她講……你還不知道她接近你是為了什麼吧?”辛慕氣憤的瞪起眼,彷彿在責備他不明是非引狼入室,“假裝跟你好還搬家裡去,三番五次溜到你爸的書房還有我的臥室,不就是想找機會報仇嗎。想想真是後怕,要在碗裡下點兒毒枕頭裡藏根針,我這條命早稀裡糊塗搭進去了。”
“她只想尋找真相弄清楚當年的事,沒想過要害誰。你不分青紅皂白把她藏起來才是犯法,這叫限制人身自由,懂嗎!”
“我就是想犯法怎麼樣,我還要殺了她呢。誰讓我一輩子眼裡容不下賤人,不僅莫蓮之,還有楚月琳!”
聽到“楚月琳”三個字,賀衝不自覺伸直了腰板,心內一陣狂顫。多少年來,他從不敢探尋屬於生母的禁區,即便是秉持著打母體而來的本能,也從未輕易甦醒。但在這一刻,當辛慕主動宣之於口時,他陷落進對生母深深的懷念與疼惜。儘管對楚月琳這個人的記憶一如白紙,但他還是本能的咬緊牙關,仇視著對面這個女人。
“你怎麼那麼壞!”
“壞?哼,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說我壞,唯獨你沒資格。”辛慕冷笑兩聲,翹起二郎腿,“當初姓楚的跟你老子糾纏不清,搞得我們家差點四分五裂,是我及時處置了她並接納了你,你才有這二十幾年闊少爺的命。要不,你這野種早凍死街頭了。我還真是後悔自己不夠壞不夠狠,要不今天你也不敢這麼放肆的跟我說話!”
“即便誰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該取人性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麼!”
“是她該死,滿大街男人不找非勾引我的老公。”
賀衝一拳砸在八仙桌上,辛慕的茶杯也被震翻。
“住嘴!我今天不想跟你談論這件事,趕緊把千葉交出來,別逼我!”
辛慕絲毫不懼他的盛怒,反倒優哉遊哉晃起二郎腿來。
“賀衝,你不瞭解女人,女人和女人殺起來只有你死我活,沒有網開一面,我做這一切都是那些賤人給逼的。你覺得我就這麼放了楊千葉,她反過來會放過我嗎?她巴不得吃我的肉剝我的皮喝我的血……所以,有些事情在處理上一定得穩準狠,我要是對賤人手下留情,回頭他們就得找我報復。你也不希望看我這個繼母受到傷害吧,嗯?”
她眼裡絲毫沒有愧疚,反倒是滿滿的優越感與勝利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