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姐,這是我們的鎮店之寶,全球限量十件,由法國設計師操刀純手工定製,您試試?”
她呆若木雞,還失魂在方才的對話中。
“楊小姐……”
賀衝用胳膊肘戳了戳她:“去試試。”
她點點頭,在導購陪同下朝試衣間走,剛到鏡子前,兩行淚便劃了下來。
關上門,她將頭埋在婚紗痛哭起來,但憑那婚紗如何的不可多得,也無法安慰她半分。
沒錯,在1101見到的可疑物品證實了她的擔憂——宋英宸染了不該染的東西。
她當然知道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曾有人說,心愛之人即便殺人放火坑蒙拐騙也是可以接受的,唯染毒不行,那是靈魂患了病。
這是個噩耗,與天塌了差不多,更痛苦的是她深信自己難辭其咎。
差不多過了二十分鐘,賀衝來敲門,她才恍恍惚惚從試衣間走出去。
鏡子裡出現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婚紗就是這麼神奇,能把一個平凡無奇的女子瞬間改造成初下凡塵的仙女,如果再加以精緻的妝容與髮型,她甚至可以同賀依娜媲美。
蓬起的裙襬,璀璨奪目的鑽飾,行雲流水的剪裁……
她卻越發不認識眼前這個自己。
“你真漂亮。”賀衝愣住了,感慨道,不自覺從後面將她抱住。
她卻只盯著鏡子裡自己的眼睛,看見好容易擦乾的淚又充盈起來,最終漫過眼眶滴落。
“怎麼,激動得哭鼻子啦……”賀衝並不知她的淚為誰而流,面部滿溢的幸福又為她的悲感增添了砝碼。
“楊小姐,如果不滿意的話我們還可以從香港調貨,那邊有個系列也特適合你,婉約而不失大氣,穿上像童話裡的公主一樣。”
“就這件吧……”她無力的回道,心中早千瘡百孔。
隨後,賀衝也挑選好禮服,兩人盛裝並肩而站,有種無以復加的儀式感。
從鏡子裡看著她,賀衝再次加重了內心愛意。某種意義上講,他的感情經歷同她一樣貧瘠。如果說千葉是塊荒田,從未播種耕耘,那他就是片野地,種過各式各樣作物,卻沒結出任何一顆能匹配這片土壤的果實。
所以千葉是飛鳥銜來的種子,在他心田暗自萌芽,陡然開花,並極富張力的孕育果實。他愛這個一塵不染、本真善良的姑娘,她完全能彌補他看似熱鬧實則孤寂的人生。
返程途中下起中雨,每一個停車等待訊號燈的時刻,千葉都覺得宋英宸彷彿站在路口。她的手一直放在門把上,像經典電影《廊橋遺夢》裡弗朗西斯卡想棄車奔向羅伯特,卻最終用理智戰勝情感一樣——那是深深的絕望與無助。
無論一顆心多麼想飛向那個人,她都只能緊緊拽住手裡的線,任它像風箏樣放飛片刻足以,最終還得回到賀衝身邊。
不同的是,弗朗西斯卡守住底線的力量來自責任,而她卻來自仇恨。她怎麼可能忘了十七年前的慘劇,又怎麼可能忘了母親在療養院蹊蹺身故……一想起這些,心裡那道傷便開始撕裂。悄悄看了眼把著方向盤的賀衝,那道口子便張得更開了。
賀佔霆在晚飯前將兩人叫進書房,對婚後一系列計劃作出安排。
“禮服婚紗挑好了嗎?”
“挑好了,我跟千葉都很滿意。”賀衝回道,臉上每塊肌肉彷彿都在歡笑。
“那就好。”賀佔霆把玩著海黃串珠,珠子摩擦發出沙沙聲,“婚禮打算怎麼辦?”
賀衝看看千葉,她似乎一點想法也沒有。
“聽千葉的,她喜歡怎麼辦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