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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刺殺失敗

上官羽再次摸摸毛巾,由燙轉熱,可以摘下了。

常年的經驗使手指練就出異常敏銳的感應力,他甚至隔著毛巾都能觸到賀佔霆的鼻息——兩三秒一次停頓,均勻舒緩,這是入睡的標誌。

雖緊張到滿頭大汗,但心上卻一陣迫不及待的暗喜。

他將軟毛刷在肥皂水裡蘸了蘸,輕輕塗抹在賀佔霆臉上,肥皂水就著細密刷毛很快產生出泡沫,白花花濃濃一片。接著,他左手扶住賀佔霆的下巴,右手將紫金刀一揮,順著面頰修理起來。

長短不一的鬍鬚就著泡沫被剃下,刀刃經過之處如除草後新墾的田地。賀佔霆閉著眼,任由刀鋒在臉上游走,神魂早隨著舒服的體感飄去天外。

上官羽覺得有一滴汗滴進了自己眼睛,鹹熱異常,但根本騰不出空去擦。於是他猛眨巴幾下以刺激淚腺,淚與汗中和,眼眶變作池塘。

他又瞄了眼站在一旁的秦洛,很快收回視線。他不確定秦洛有沒有在看他,整間屋子,整條街道,甚至整個鹿城,可能沒人比他更緊張了。

順下顎骨一路摸到頸部,紫金刀小心翼翼的將賀佔霆喉結邊一些稀疏零散的鬚毛刮除。他仔細看了看,有點找不準,決定用手去探。

手指悄無聲息的下移,摸到了!一條跳動的、富有彈性的血管暗藏於面板下,如洞中暗泉。

為確保其不會旁移,他不自覺的在指尖發了力,將其壓住,隨即握緊紫金刀刀柄,朝著這條頸動脈割了下去。

就在同一時間,感受到剃頭匠力道變化的賀佔霆睜開眼,眼皮如幕簾頓開,一種讓人退卻的冷峻光芒射了出來。

“上官?”賀佔霆不明所以的喚道,隨即看見從未有過的兇惡神情出現在老友臉上。

這一聲輕呼雖充滿疑惑,卻也飽含老友間的熱切,上官羽遲疑了。僅兩秒,當他再下定決心,卻已錯過整個人生。

就是這兩秒鐘給了賀佔霆活命的機會。

秦洛覺察到殺機,下意識攔住他的胳膊,反被推到。而賀佔霆順勢溜下轉椅,弓腰駝背跑出三五米遠,進入安全區域。兩個保鏢以極敏捷的反應衝上來,一左一右反手將他控制。他死命掙扎,卻如孫悟空壓在五行山下,完全動彈不得。

再一看,三名徒弟也被另兩個保鏢以槍抵面,並排著跪倒在地,整個過程不足一分鐘,好似一場編排了無數次的武戲。

可惜,贏的那方不是他。

賀佔霆不顧臉上一半光滑鮮亮,一半泡沫猶覆,跳上椅子。這是令他安全的站位,居高臨下才有穩操勝券的把握。

他不敢相信這一切,痛心疾首的問:“上官,你瘋啦?”

見大勢已去,上官羽反倒沒了先前的慌張,哈哈大笑兩聲。一個保鏢揮拳砸向他的胃部,他立即蝦子般弓下去,腹裡最遠的地方劇痛無比。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賀佔霆又問,雙眼噴出烈火。

他咬牙切齒道:“因為你該死!”

保鏢又是一拳。

賀佔霆怒吼:“讓他說!”

他掙扎著站起身,認為挺直腰板能堅守住最後的尊嚴。一股熱流從嘴角滲出,一摸,出血了。

“方才的話沒講完,落落認命,我不認!”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他邊說邊哭了起來:“彈指一揮間……呸!知道這七年我靠什麼活下來的嗎?有朝一日手刃仇人替我落落報仇,是靠這個信念撐下來的。什麼一揮間,我每時每刻都度日如年,巴不得趕緊了卻心願下去找我女兒……”

“原來你還沒原諒我,哎。”賀佔霆微微低頭,但很快又警覺的抬起來,“當年要不是我鋪張高調為講排場大辦宴席,請了些自己都不認識的人,你家落落也不至遇害。我一直很後悔,後悔自己間接害了她,每次見你心裡也愧疚難當。可是上官,出事後我也動用了所有人脈想把真兇找出來,是老天不遂人願,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走不出來我理解,恨我我也不怨,但非要到取我性命你才滿意嗎?這些年咱哥兒倆的情誼難道也是假的?”

“事到如今還在我面前演什麼戲,哼,不如一槍崩了我,我好跟我女兒團聚。”

“上官!”

“別叫我,誰跟你有什麼情誼,你這個衣冠禽獸,披著羊皮的狼!”

“放肆!”賀佔霆忍不住怒吼,“你尋仇尋得走火入魔了,知道我是誰嗎?”

“當然知道,你是混賬是無賴,是滿手沾血的無恥之徒!別說這幾年你背地裡幹了些什麼,就是來鹿城前做過哪些勾當我也一清二楚!”

“別說了,給我閉嘴!”談及自己早年間的經歷,賀佔霆顯得很是排斥。他抓起毛巾馬虎的將面部擦淨,又一把扯下身上的圍兜。“枉我跟你稱兄道弟,還時不時想著來看你,竟是我瞎了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如何來的鹿城,如何發家致富,如何官商勾結壞事做盡,自己心裡有數!”

上官羽聲音很大,大到似乎店外的人也能聽見,連秦洛都忍不住微微將視線轉到他身上,一副“願聞其詳”的樣。

賀佔霆擺手示意他閉嘴,不,不是示意,像是請求。

“我是不夠乾淨,發跡時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但我告訴你上官,還輪不到你數落我。我賀佔霆對不起的人千千萬,但你女兒的事純屬意外,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