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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絕望

我想如果面前有一張鏡子,我一定不忍心看我噁心而虛偽的嘴臉。他謝晨也畢竟是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的,在饒有興致地端詳了我一陣子之後,皮笑肉不笑地對我說了一句,“你也配?你當你是什麼東西?”

他的聲音不大,但我卻明顯看到了他太陽穴處微微凸起的青筋。雖然這樣的回答是我意料之中的,但這樣的反應確實傷了我那可憐的、卑微的自尊心。我低下頭,臉頓時紅到了耳根。

到底是我哪裡又惹怒了他?難道是我的演技太假,他看出了我是違心的?

“你想給我生孩子?呵!我還怕到時候我謝家的種會像這個土豆一樣——”他頓了頓,冷冷地抬起嘴角,將手裡的土豆以一個優美的弧度扔了出去,“骯——髒——不——堪——”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那可憐的土豆已經順著地毯滾到了電視機下面,我在沙發的方向看過去,那土豆的外形還真是個人形,就連上面凹凸不平的地方也恰到好處,整個一有鼻子有眼的小娃娃。

但是正像他所說,那小娃娃身上全是黑乎乎的泥巴,連整潔的地毯都被沾上了泥土。

“謝晨!你他媽的別太過分了!”我終於忍無可忍,呼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我不乾淨?你現在憑什麼這麼侮辱我?你也不問問,我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拜誰所賜!”

“這話問的好。”他笑著鼓掌,徐徐站起身來,將雙手插進褲兜裡。他的個子本來就很高,現在更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我不自覺地朝後退了幾步。

他的眼睛裡又彷彿帶著一層年代久遠的濃霧,讓我根本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麼。

“問誰?當然是問你爸了!你問他,究竟為什麼給了你一副這麼骯髒的皮囊?害得我花這麼多心思在你身上都不能遮住我看見你時的那種噁心,那種怨恨。”

我看著他的嘴唇,這樣的話讓我耳邊一陣嗡鳴。憑著女人的第六感,我覺得他一定是想暗示著什麼,“你為什麼這麼恨我?從一開始我就感覺你恨我,這究竟是為什麼?”

我急切的問題並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反應,哪怕是一個眼神也沒有。他一把推開了我,完全不理會我的話,只是以一種無所謂的姿態聳了聳肩,“哦?我差點忘了!你爸爸早都死了,可是現在怎麼辦呢?等他老人家忌日的時候你去問問啊!”

他的話讓我毫無還擊之力。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你爸要是看到你這樣對你的衣食父母,還不氣的從墳裡跳出來?”

我早已渾身哆嗦,一把抓起面前的菸灰缸衝他狠狠地丟過去。他的身手很好,輕輕一閃菸灰缸就被摔得粉碎。他很不滿地斜了一眼那一地碎渣,說:“自從你來之後,這已經是摔碎第四個了。你是不是看準了你的男人有錢,才這麼肆無忌憚?呵!你們林家真是‘一門三傑’!”

我剛剛擦乾的眼淚又湧了出來,幾乎是放棄了所有驕傲,懇求道:“你也有父母不是嗎?換做是你,你會容忍別人這麼說嗎?”

“是啊,我也有父母的。”他忽然話鋒一轉,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聲音低沉,“我最討厭的就是像你這樣一副自怨自艾的樣子,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經歷過生離死別?”

我感覺到了這空氣中突如其來的傷感,而他的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你有試過眼睜睜地看著你想抓住的東西消失在你的眼前而無能為力嗎?你有試過一個人忍受著孤零零的絕望嗎?”

這樣的他忽然沒有了之前的凌厲,一臉痛苦不堪的樣子就彷彿剛剛經歷過一場血與淚。我感覺四周似有千斤重擔,壓得我根本透不過氣,“你……”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這個人究竟有什麼故事?我對他前所未有的陌生起來,只是每次在我即將明白什麼的時候,他就像個刺蝟一樣將自己緊緊地保護起來,然後把別人傷的體無完膚。

回到房間,我翻開日記本,迎面而來的是一個日曆,上面有一個日子被我用紅筆畫出來,作為格外重要的標記。我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就是每到新的一年,我就會買一張新日曆,然後用紅色彩筆在其中一個數字上畫上圈。

四月十一號,那是我父親離開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