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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章 風乍起

“啪~”的一聲,那一巴掌便落在了我臉上。

真疼啊。

于歸終是忍不了了,推了一把安康:“你瘋了吧,為何要打允小五。”

安康閉口不言,抬眼望向宴臣。

我將允康護在身後,她如同受了驚的小獸,靠著我時,渾身都在發抖,又因為生氣的緣故,臉蒼白得嚇人。可一雙眼睛是剛毅的,護著她的貓,無半點怯意。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允康。她向來反應遲緩,總給人一種呆呆笨笨的感覺,她和宴臣都屬於柔弱型別的人,但宴臣的柔弱是外表,允康的柔弱卻是從內到外。想不到她發起狠來,也如此駭人。

我凝著安康道:“總得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斷定孰是孰非。宴臣打允小五,她說是因為大白傷了她,而大白為何要傷她?你又為何不等允小五說清楚,便急著打斷?”

安康翕動嘴唇,面露難色。似愧疚似無奈,回頭看看宴臣,宴臣卻冷冷剜著我身後的允康,終是不置一詞。

“發生何事,圍在一起作什麼。”

此時白夫子聞風而來,冷著面孔,一頓數落。

白夫子性情嚴厲,一向容不得別人在她的課上惹事,連聲詢問了好幾次緣由,四下裡皆是鴉雀無聲。踱步到宴臣處,見她臉上留下的貓爪印,眉頭一皺,又偏頭看看允康懷裡的貓,瞭然於胸。她質問允康道:“是你的貓傷了人?”

“回夫子,是允康的貓傷了人。可貓是畜生,它不知事,並無罪過。所有的一切皆有允康來承擔,也與他人無由。”

允康胸襟上墨跡淋漓,右臉紅腫,明明捱了打,可她始終不作一聲,更不曾為自己開脫。

大白貓闔著眼睛,氣息奄奄。

“允小五,你將事情的起因都告訴夫子便是,幹嘛接著攬罪。”我附在她耳邊小聲問道。

她搖了搖頭,眼睛通紅一片。

白夫子再次發聲:“你的貓為何傷人?”

接連問了好幾次,允康都沒有出聲,只不停去安撫她受驚的大白。倒是宴臣,白夫子話音才落,她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梨花帶雨,十分傷心。白夫子顯然被允康的態度氣著了,又因為宴臣臉上醒目的傷,怎麼看都是允康的不是。

“我早說過,學院裡不準帶貓狗進來。偏你特殊,非得行這個例外,如今惹下禍,你又一副不知悔改模樣。看來,我平日裡著實太過寬容了些。”

宴臣哭音止住,恨聲道:“你若是將你的貓給我,我便既往不咎,放過你。”

允康看著懷裡的貓,頭也不抬道:“我說過,公主要打要罰,允康一力承擔。”

我常笑允康愛貓如命,但也只是玩笑,並未當過真。可如今看來,她竟真是將這貓看得比命重要。她活得約束,最懂尊卑,對人從來都是唯諾首先,絲毫不敢違逆。如今為了貓,竟這般硬氣,敢和宴臣對峙。

宴臣冷笑,正要說些什麼,白夫子正時對允康的一聲呵斥,將她打斷。

白夫子讓允康跪下受罰,嚴厲責罵:“做錯了事不知悔改,還一味護住那畜生。我今日,是不得不罰你。”

話音剛落,不由分說,拿了戒尺便要去打允康的手心。我擋在允康前面,卻被白夫子喝住:“若是不想讓她受更重的罰,就不要擋著。”

“可是夫子,您還沒弄清一下真相,怎麼就能打人。”

“那你知道?”白夫子冷冷道。

我確實不知,遂搖了搖頭。

“既是不知,她又不說,我便當是她的過錯。如何打不得!”

“可是……”

于歸立即將我攔住,搖頭示意我不要再添亂,允康也向我投來懇切目光。她將大白送到我懷裡,叮囑道:“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可這事不是你想得這麼簡單,你莫要摻和進來。大白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念想,只要護住了它,就什麼都值得。”

允康向來都是我們幾個人中最為聽話乖巧,也最為冷靜沉穩的一個,白夫子吝嗇夸人,卻也常常贊允康蕙質蘭心。她也清楚不是允康之錯,但還是要罰她。

就算再心如明鏡,分辨是非對錯,也抵不上尊卑來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