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看了她一眼又不吭聲了，只不停地捻著手裡的佛珠。

屋裡的沉默壓得喬靈胸口發悶，季夫人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她控制不住的想要抓著夜瀾質問為什麼。

為什麼要背叛二哥，來換取這樣卑微壓抑的生活？

為什麼那樣輕易地放棄一切，跟別人走？

許是喬靈太不會偽裝，把心裡想的都寫在了臉上，夜瀾在季夫人面前彎下去的腰微微挺直了些，她看著季夫人，眉眼含了笑：“娘可是又要問我為什麼還沒有懷孕？”

“你知道就好！”

季夫人冷哼，夜瀾並不慌張，她抬手勾了勾耳發，萬種風情自然的從骨子裡散發出來：“娘也知道我之前跟著戲班四處跑，虧了身子，您讓大夫給我開的助孕的藥我一日三餐都在吃著，那藥有多難喝您也知道，我也努力的想要生孩子，可老天爺不讓我如願呢。”

“助孕的藥？什麼藥？”

喬靈忍不住插話，女子大多有宮寒的毛病，會影響受孕，一般大夫開的助孕藥多少也有暖宮調經的功效，如果夜瀾一直在喝這種藥，身子怎麼會虛成這樣？

聽見喬靈追問，季夫人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很快被她掩蓋下去，她擰眉看向夜瀾：“你什麼意思？你是說老天爺不讓季家有後，還是諷刺我給你找的大夫開的藥不好？”

季夫人的語氣帶了怒意，像是被人戳了什麼痛處，夜瀾笑得更歡，眉眼完成好看的月牙：“娘誤會了，兒媳沒有這個意思。”

季夫人分明是在斥責她，她卻好像聽見一件多麼有趣的事，笑得肩膀都抖了起來。

喬靈被她笑得心裡發毛，隱隱感覺哪裡不對，一時卻抓不住頭緒，正想著，季峋從外面走進來。

進了屋，他的步子慢下來，走到季夫人面前，撩開衣襬竟是直接跪了下去：“娘，兒子回來了，這麼著急讓我回來有什麼事嗎？”

他什麼錯都沒犯，一進門就直接跪下，像是早就習慣這樣的母子相處模式。

季夫人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一臉慈愛：“也沒什麼事，娘就是想著，你都成親兩年了，一直沒有子嗣，心裡有點著急。”

“兒子還年輕，娘急什麼？”

季峋語氣平平，對這事倒不是很在意，季夫人點點頭，像是贊同他的話，一掀眸，卻是冷然的看向喬靈：“娘原也是不著急的，但現在家裡那頭狼回來了，娘怕你嘔心瀝血做的一切，卻是給別人做嫁衣。”

季夫人口裡說的‘狼’，分明指的是季崢，她怕季崢回來會跟季峋爭家產，所以想讓季峋趕緊有個孩子，這樣看在季家長孫的面子上，季老爺子到時也會多偏袒季峋一些。

但她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喬靈忍不住反駁：“季夫人，什麼叫給別人做嫁衣？大少爺現在經營的蘭香閣原本就是我二哥的！”

真要掄起來，那也是季峋橫插一腳，搶了季崢辛苦經營起來的成果。

“二哥？”季夫人眯了眼睛，對這個稱呼很是不滿：“喬寒笙沒教過你不要隨便在外面認哥哥嗎？”

二哥這個稱呼，是季崢硬逼著喬靈叫的。

這麼多年，喬靈好不容易叫習慣了，猛然被季夫人這麼指出來，一下子心虛難堪起來。

她和季崢沒有血緣關係，喬寒笙和季崢的關係又形同水火，她的確是沒有什麼立場叫季崢二哥的。

喬靈窘迫得臉發燙，站不住腳跟，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一聲冷笑從門口傳來：“她願叫我什麼就叫我什麼，老東西，你管得著嗎？”

喬靈立刻扭頭，看見季崢身姿挺拔的朝她走來。

她剛剛孤立無援，這會兒有了靠山，眼睛亮了起來，眸底的欣喜怎麼都藏不住，像被丟在一邊的小狗，終於看見自己的主人，恨不得搖頭擺尾撲到他身上。

剛剛在司令府，季崢一口酒都沒沾，被喬靈這麼一看，喉嚨有點發幹，想把人按進懷裡狠狠地欺負一番。

但這會兒礙眼的人太多了，他不要臉，她還得要。

三兩步走近，喬靈下意識的抓住季崢的衣角：“二哥，你回來啦！”

她的聲音很軟，根本藏不住心頭的歡喜。

季崢忍了忍，終究沒忍住把人撈進懷裡：“被欺負了？”

他問，聲音喑啞，帶了絲火星，惹得夜瀾偏頭看了他一眼。

她唱了多年的戲，又見過太多太多看戲的人，只聽聲音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季崢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卻沒有掀眸看她，完全把她當成無關緊要的人，比上一次在蘭香閣的她更狠。

活該！

夜瀾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收回目光。

這邊季夫人終於回過神來，臉上的肌肉氣得不停地抽搐顫抖，指著季崢怒問：“逆子，你剛剛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