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有負罪感？”

克伊爾德看了一眼困惑的少女，他走到無人的庭院中，拉著她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但你卻不知道他是否喜歡你，那麼你的心裡是什麼感受？”他輕柔地說著，“尤其是當你不能確定對方的想法時，你就會想要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是不是？但如果你沒有說出口，那麼你就不能要求對方坦白地說出他的想法，因為你自己還沒有表露過自己的心思。”

碧安蔻看起來是在費力地思考著，過了一會兒，她才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我好像明白，又好像有點不明白。”碧安蔻的臉都皺到了一起，“但是這個就像交換一樣，是嗎？如果我想要買饅頭，我應該先交錢，別人才可以把它給我，不應該是先給我饅頭，我才給他錢。”

“……也可以這麼理解。”克伊爾德勉強地說，“雖然稍微有些偏差……不過沒關係。”

克伊爾德思考起到底是什麼因素造成的碧安蔻如此地喜愛那種食物，按理說，諾比勒家也從來沒有虧欠過她什麼吃食，而且有的是遠比那種零食好吃得多的食物，為什麼少女，或者說許多女性總是容易鍾情於那種甜膩的味道？

“但是拉諾和羅賽是先說的喜歡我。”碧安蔻疑惑地用手指點起了自己的下巴，“那個時候我就很喜歡她們，但是她們先說出來的。”

“當然。”克伊爾德讓自己的身體倚在了椅背上，“那個時候的你並不懂得‘喜歡’是什麼，而她們也足夠聰明到能看出來你喜歡她們，所以她們說出來好讓傻乎乎的你知道。”

空中的風溫柔得讓人感到舒適，克伊爾德不由得放鬆了神經，也將之前那個關於食物喜好的，愚蠢的、毫無意義的問題拋在了腦後。這樣的環境會讓他想起小時候在諾比勒家的花園中，那時的他體質脆弱，是不應該自己跑出來吹風的，但是他在屋子裡悶得太久了，所以揹著父母與傭人偷偷地跑了出來。雖然很快又被帶了回去，但是他仍然記得那時的輕鬆與愉快。

“我才不是傻乎乎呢。”

碧安蔻的抱怨在這樣的環境下聽起來也變得令人心底發軟，克伊爾德伸出手去揉著她黑色的腦袋，不自覺地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那麼多東西都不知道，不是傻是什麼？”他輕聲說著，“那麼多淺顯易懂的道理……你自己動動腦瓜也許都能想得出來，非得讓我掰開一點一點地教給你。”

一陣風吹過了他們的臉頰，把碧安蔻黑色的髮絲吹拂的在空中凌亂地飛舞。少女那雙黑色的眸子似乎透著某種異樣的神采，讓克伊爾德想要坐直身體去仔細地辨別。

當他剛剛直起身來，他的姑娘便彎起了眉眼，她乖巧地側坐在長椅上，一隻手搭在椅背的上端，上身微微地往他的方向傾斜著。

“我喜歡少爺。”少女清脆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少爺喜歡我嗎？”

猝不及防的問話讓克伊爾德在一瞬間愣住了，雖然他之前的對話確實存了那麼點兒想讓少女開點兒竅的心思，但是他並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快地說出他想要她說的話。

“……你喜歡我？”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和你喜歡拉諾妲還有羅賽特一樣的嗎？”

不是他多慮，只是他確實需要擔憂懵懂的少女是否能夠分清這之間的區別。他很清楚碧安蔻對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喜歡，但是他希望碧安蔻自己能夠了解這一點。

“才不一樣呢。”碧安蔻有些不太開心地嘟起了嘴，“少爺是最重要的，和拉諾還有羅賽不一樣。”

“你也不怕她們聽到會傷心？”

“不會的。”碧安蔻認真地說，“拉諾有沃坎，羅賽有萊提，他們都是她們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只能有一個，所以她們不會因為這個對我生氣的。”

少女的話語中透露出來的資訊足夠讓克伊爾德的內心受到震撼了。他也許一直都低估了她的心思。就像曾經的萊提所說的那樣，碧安蔻只是因為長時間不與外界接觸而缺乏常識，並不是她不具備那方面的能力。

碧安蔻正直直地盯著他，等待著他給出他的答案。

克伊爾德伸出手去撫摸著碧安蔻的臉頰，然後一點點地將自己的額頭貼上了碧安蔻的額頭。

“我以前就說過了，只是你沒聽懂而已……所以我才說，你是個傻姑娘。”

那雙黑眸詫異地睜大了，沒等到黑眸的主人發表她的意見，克伊爾德便把手滑到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輕輕地抬了起來。

“我是不會隨隨便便跟別人這麼親近的，傻姑娘。”他貼近了碧安蔻的嘴唇，感受著她撥出的溫熱的氣體，“如果你有多注意的話，你早該發現這一點了。”

她的睫毛在輕微地顫抖著，她也許意識到了要發生什麼。克伊爾德這樣想著。

“這種時候應該閉上眼，碧雅。”

少女聽話地闔上了眼簾，但她看起來非常的緊張。克伊爾德用空閒的那隻手握住了碧安蔻的肩膀，慢慢地吻上了那張他渴望已久的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