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對她柔軟,我相信你和蓋爾都不會太高興。”
在別人反應過來之前,哈克迅速地變了臉色。華韶微笑著收回了剛才不知道在桌下做了什麼的手,重新開啟了剛才的話題。
“總之,這樣的話事情就有了新的方向。”她總結性地說道,“諾比勒先生和塔普先生可以去做你們想要做的事,只要你們能夠得到我們需要的東西。”
“而我希望你能夠稍微地更改你的說法。”克伊爾德看似漫不經心地說,“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的行動永遠都能達到預期,即使我們跟隨你們的安排去前往每一處遺蹟去摧毀那些魔法陣,我們卻依然沒有得到更多的收穫。我永遠不會向你保證‘絕對擁有令人滿意的結果’,但是我可以發誓我們將為了彼此共同的目標,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華韶端詳著他的表情,克伊爾德冷淡而坦然地回視。
“是的,當然,是我的說法不夠嚴謹。”她溫和地說,“我只是希望事情能夠向好的一面發展,所以我有些心急。但我也希望你們可以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尤拉所說的並不全是因為曾經的傷害或者別的什麼而進行的發言。現在的我們是為了取得進展、阻止羅索斯——阻止‘惡’的那一面,所以才會讓自己也去做屬於‘惡’的事,但是我們不能讓自己迷失在其中。”
她微微地停頓了一會兒,然後看上去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我說這些可能有點班門弄斧了。”她輕鬆地說,“作為歷史悠久的、真正的‘家族’,你們對這方面的問題要比我們瞭解太多了。”
克伊爾德並沒有對她露出嘲笑的神情,相反,他禮貌地對她點了點頭,恰當地流露出了一絲友好的敬意。
“我非常感激您能夠將我們的安危也和您的同伴一樣考慮在內,這是您對我們的好意,我不會那麼不知好歹地去駁回您的心意。”他彬彬有禮地說,“當然,您說的事情我們一定會牢記在心。如果不是現在沒有其他的突破點,我們也不會提出這樣的方案——我們都知道,這種方式永遠都是最糟糕的。”
“感謝您的理解。”華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也是代表了這次會議結束的訊號,“之後協助您二位的人員我會進行安排,並且告知給您。”
離開會議室之後,克伊爾德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還沒有結束——至少,他需要對他的妻子解釋一下今天的內容才行,它們對於碧安蔻來說還是有些過於深奧了。“光明”與“黑暗”,這幾乎是最難解答的話題之一。
“去洗洗你的臉。”回到房間之後,克伊爾德對碧安蔻說,“清理清理你的腦子,然後我們來聊聊今天的會議。”
克伊爾德自己也需要一個時間來整理它們。思考別人話中的含義早就變成了他的本能,如果要他拆開來一步一步地去分解,這反倒成為了陌生的環節。而且也不是說“黑暗”的東西他就真的能夠確切地、完整地解釋給碧安蔻聽。在貴族的教育中,這些內容是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們的成長過程,並且當他們到達一定的年紀之後,自然而然地就會明白很多事情。
當碧安蔻坐回到他的面前時,克伊爾德發現自己仍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著手點,所以,他也只能選擇讓碧安蔻開啟話題。
“那麼,碧雅。”他輕輕地咳了一聲,“現在想一想,有什麼是你想不明白的?”
黑髮的少女歪著頭,眼神放空地回想了幾秒鐘,然後將自己的目光聚焦回克伊爾德的身上。
“克伊和沃坎要做的事情,為什麼他們反應那麼大?”她疑惑地問,“羅索斯的人,是壞人,為什麼不可以那麼做?”
克伊爾德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就是碧安蔻與別人相比所缺少的根本性的問題,她缺乏的常識中,遠遠不止是生活所需要的常識那麼簡單,它們還涉及到更深層次的一些認知。
“因為那是傷害,碧雅。”他握住了碧安蔻的手,緩慢地對她解釋,“傷害永遠都是雙向的。你瞧,我握著你的手,你會感到溫暖,而我也一樣會。如果你傷害一個人,不論他是不是一個壞人,這個行為都會在你的心裡留下一道印記,而它也許會一直埋伏著,直到將來的某一天爆發出來,讓你變成一個糟糕的人,甚至,會可能變成羅索斯那樣的人。”
這樣的假設讓碧安蔻瞪圓了雙眼,少女倒吸了一口涼氣,對於他說的話題感到相當的畏懼。
“所以,碧雅。”他微微地用力揉捏著碧安蔻的手掌,“如果你因為迫不得已的理由而傷害什麼人,一定要記得,你的心裡被這次的傷害留下了痕跡,永遠都要記得自己傷害過別人,永遠都不要輕視傷害的行為。這樣能夠讓你保持警醒,時刻牢記著它們,這樣就不會被它們突然地襲擊到。”
碧安蔻鄭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