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阿朵和列塔離開的三分鐘之後,桑格便陪著奧茨拉出現在了瑞安家族的門口。他們的女兒被抱在桑格的懷中,奧茨拉在一旁微笑著探頭看向帕歐妲,一家三口的周邊縈繞著溫馨的氛圍,令人不想前往他們的身邊,生怕打破這樣的氣氛。
不過,奧茨拉很快就看到了碧安蔻和拉諾妲。她親吻了她的女兒和她的丈夫的面頰之後,腳步輕盈地來到了兩名女性的面前。
“你們是在等諾比勒先生和塔普先生出來嗎?”她溫柔地問道,“在這裡等著會不會覺得無聊?沒人給你們弄點兒吃的,連水都沒有?哦……我向桑格抱怨過很多次,但是桑格總覺得瑞安家族不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就不喜歡在這方面做什麼安排。”
碧安蔻搖了搖頭,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我們剛在這裡坐了一小會兒。”她說,“這裡的風景很好,我還在看呢。”
奧茨拉露出了一個略帶自豪的表情。
“這裡確實很美。”她柔和地說,“那些都是我喜歡的花,桑格為了親手培育起來可費了不少功夫,最後還是我和他一起把花田建立起來的。”
桑格在不遠處哄著他的女兒,那個一直冷著臉的男人曾經只對他的妻子展現溫柔的一面,但在不久之前,他的女兒也加入了可以得到特別待遇的行列。
“說真的,我還挺慶幸我們生了個女兒。”奧茨拉順著碧安蔻注視的方向看過去,淺綠色的眸子中盈溢著點點的笑意,“雖然不是說男孩不好,但是如果是一個兒子,桑格恐怕不會像現在這麼充滿耐心。至少我不用擔心在歐妲長大之後還會提心吊膽地面對她父親的冷臉。”
“嗯……女神大陸這邊的優勢。”拉諾妲收起了棋盤,也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同時還伸了個懶腰,“不管是傭兵還是家族,你們都不需要非得讓一名男性來繼承衣缽,對不對?”
“沒錯,實際上你會發現,吉奧內家那樣單一地讓女性擔任首領的傳統相當少見,我還沒見過有哪個家族只會讓男性繼承呢。”奧茨拉好奇地看向拉諾妲,“魔王大陸不是這樣的嗎?”
“平民的家庭還好,如果是貴族,他們就只會讓男性繼承家業。”拉諾妲做了個鬼臉,“其實這些年情況要好得多,長子會被預設需要扛起家庭的責任,但只要取得了共識,那麼長子也可以選擇自己的其他的道路,由次子擔任未來的家主。如果放在幾百年前,這幫貴族們還推崇多生兒子,讓他們的兒子相互爭鬥,最後勝出的那一個再繼承家族的姓氏。”
“這樣的傳統太令人悲傷了。”奧茨拉憂傷地說,“幸好你們現在已經拋棄了它——你們拋棄了,對嗎?”
“至少塔普和諾比勒,還有克塔家是這樣。”拉諾妲聳了聳肩,“我曾經聽說過有一些不入流的小貴族還在奉行這樣的行為,所以……也難怪他們一直不入流。能力不夠不想著怎麼增強自己,天天就想著走這種歪路子。如果想要靠這種手段來提升家族地位,那恐怕要等到不知道多少年之後,寄希望於自己的某一代子孫突然產生變異。但我很懷疑這種可能性有多大,畢竟一代代都蠢成這幅德行,子孫又能聰明到哪去?”
碧安蔻偷偷地笑了起來,也許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是貴族之間德高望重的老師,拉諾妲從小就對於貴族的事情耳濡目染,比許多貴族的少爺小姐們還要清楚其中的門道。所以對於那些不成器的貴族,拉諾妲總會抱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就像她最開始遇見沃坎那樣,她曾經以為沃坎是會浪費祖先的心血、不學無術的傻瓜。
雖然現在拉諾妲對沃坎的看法也沒有太大幅度的改變,但是至少他在她的眼中已經不是一個坐吃山空、只等著碌碌無為地老死的無用之人了。
“沒錯。”奧茨拉贊同地點頭,“幸好如此,你們將來的生活不會太難過。如果要我看著我的孩子們自相殘殺,我可能會直接帶著他們離開這個家庭。但在你們那裡如果要從貴族的家庭裡逃出來,聽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確實,畢竟貴族在魔王大陸裡是神祇之下地位最高的那部分人群嘛。”拉諾妲聳了聳肩,“只要他們往外張貼個告示,聲稱有人成為了逃亡者還拐帶了他們未來的繼承人,那麼肯定就會有人為了獎勵的金錢或者在貴族面前混個臉熟而抓捕逃走的人。”
“不過我沒有看見過。”碧安蔻歪了歪頭,仔細地回憶起自己在都城所見過的一切,“克伊帶我去看過用來貼告示的板子,那上面只有修建道路、開設店鋪,還有慶典活動之類的公告。”
“所以說,現在魔王大陸的氛圍還是挺好的啦。”拉諾妲笑嘻嘻地說,“那些不起眼的貴族即便還在私底下信奉破舊的傳統也不敢拿到明面上來說。神祇們為了世界的正常運作而對新生兒多加保護,但優勝劣汰的機制卻正是要貴族的子孫們從小的時候就開始相互廝殺。魔王大人還在沉睡的時候沒人管,但現在魔王大人都已經醒過來了,那些人可不敢光明正大地違反神祇們的意願。”
帕歐妲突然“啊啊”地叫了起來,吸引走了三位女性的全部注意力。小嬰孩似乎對現狀有所不滿,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桑格只能一臉無奈地抱著她走向奧茨拉。
奧茨拉把帕歐妲接到了自己的懷中,剛剛險些就要開始放聲哭泣的嬰兒馬上安靜下來,愜意地閉上了雙眼。
“歐妲還沒長大到更喜歡爸爸的年紀呢。”奧茨拉輕笑著點了點帕歐妲的臉頰,“等著以後,就算你想讓爸爸抱都要看爸爸的心情啦。”
帕歐妲安然地躺在奧茨拉的懷中,對於她現在無法聽懂的話語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