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就連實際上並沒有喜歡著韶的這件事自己也是清楚的。
他知道韶喜歡著哈克,或者說深愛著也不為過。對方應當也是如此,但是當時出現了那樣的事情,這讓他覺得哈克對不起韶的愛情。
『“不要再理會那個混蛋了,韶,我們一起繼續研究我們的課題,這樣不是更開心嗎?”』
自己這樣對韶說著,而當時的韶也虛弱地微笑著答應了。
所以那個時候的自己認為,只要自己喜歡韶,那麼對方就會因此拋棄掉煩惱,重新撿回來快樂。哪怕最後韶也不會喜歡自己,這也就足夠了,他喜歡這樣單純地在一起研究理論與實踐的時光。
……但後來傭兵出現了。
和她一起在一些遺蹟或者一些異常的地點進行探索排查的時候,不論是最開始容易產生的爭執,還是後來對於魔法與科技的探討,又或者只是單純地坐著休息的時候,都讓他產生了同樣的留戀……甚至比跟韶在一起要多得多。
這起初讓他產生了困惑,他對傭兵的態度與他對韶的態度到底區別在哪裡,他不知道該怎麼分辨,他的友人實在是太少了,他沒有辦法進行對比。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是真正地在沉浸於與傭兵相處的時間——哪怕沒有機械,他似乎也可以忍受。他害怕這樣的情緒,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對韶的感情又算是什麼呢?如果不喜歡韶的話,她還是要回到那個混蛋身邊去繼續受著折磨嗎?這是不應該的,那是他的摯友,他怎麼可以坐視她不管呢。
因此他將自己的心情停留在了交到了人生中第二個親密的友人的程度。選擇忽略掉那些在心中發酵的異樣的情緒,堅定地把他們的關係止步於曖昧不明的朋友。即使偶爾會煩躁於這種模糊不清的距離,但是也退縮著在等待傭兵那邊產生什麼變化。
——而這也是讓自己後悔的原因。
在韶的提點下終於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之後,他去翻閱了所有與靈魂相關的資料——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家族內關於魔法的收藏實在是稀缺,這麼一點還是因為韶與尤拉的堅持才存在的——他清楚地得知了,靈魂誓言的懲罰是有辦法分攤的。只要被懲罰的那方擁有她的伴侶,一個核心契合度高於95%的伴侶,透過這種緊密的聯絡,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幫助她將痛苦分走。
而且他們還是誓言者與被誓言者的關係,存在著一些因果邏輯,可以更加的便利……如果當時自己沒有退縮,直接往前走的話,現在會完全不一樣吧?
明明知道她有多麼愛逃避而且還擁有遠比他強烈的固執,不是嗎?這也是自己今天沒有將話挑明的原因,她會逃跑,這是毫無疑問的,而且還會頑固地認為自己是在說謊。
想到這裡,阿帕亞忍不住揉了揉額角。
當那層窗戶紙終於被捅破之後,他才發現明明有那麼多的明顯的痕跡讓他可以意識到自己真正的想法,並且靈魂上被對方的氣息交融過的部分也讓他更加清晰地瞭解了對方的心情。
之所以每次起了衝突會選擇用那些看上去危險的方法來折騰他,是為了不當面與他爭吵——如果他會因為這些生氣而離開,那麼自然不會再有以後,她也可以用這種間接的方式讓她自己接受共生的離去而不受到太多的痛苦。
而他一直沒有真正地發火,反而是想辦法讓她消氣的行為,不也正是他想要保護她的心情嗎?在每次讓她重新恢復笑容或者充滿精力地和他鬥嘴的時候,內心的那種一直以來不明白是源自哪裡的滿足感——
那是自己成功地守護了喜歡的人的充實的心。
之前自己是怎麼能夠做到把這些全部壓抑住的呢?
阿帕亞將手攤開,再次低頭看向了手中的徽章。這次他將它緊緊地握在了掌心。
他用這個徽章傷害了她的靈魂,也許甚至還有她的心情。他知道傭兵一直在包容著他,即使自己做過那麼多固執的讓她生氣的事,在不知道菲利對她的重要性的時候對菲利們的出言不遜,曾經對女神表示過的不屑,她都沒有因此徹底地離開過他。
這也讓他曾經覺得她是不會離開的,直到這次。
空洞感每時每刻都在啃噬著他的心臟,害怕她真的從此脫離他的生活的這種恐慌感佔據了大腦。
甚至讓他會在半夜驚醒,醒來後只能看著自己伸出的手而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