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聽著張阿姨說這些,眉頭微微皺著,有些出神,腦子裡面冒出了一些新的想法,對於之前紀淵的許多舉動也感到了然,表情也變得有那麼一點嚴肅。
“怎麼了?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張阿姨看到夏青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兒,趕忙關切的問,問完之後也不等夏青說話,就又說,“你看看,是不是工作太累?這女孩子啊,其實真的不要讓自己那麼累,你說找個那種在辦公室裡面,安安穩穩坐著,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工作多好啊,你看著累得,臉色都不對了!”
夏青沒有打算去對張阿姨解釋,也沒想跟這麼一個老太太爭論性別並不影響工作型別的選擇之類的,她就只是對張阿姨笑了笑,又和老太太聊了幾句,看到紀淵他們出現在窗外,才起身準備告辭。
“張阿姨,我知道作為警察,我起身不應該跟你這麼說,但是現在就咱們倆,方才在樓上,你那麼大的年紀了,一片好心還要被人那麼說,其實我看著也覺得心裡面不太舒服,誰家都有老人,將心比心,估計也受不了這個。”
臨出門之前,夏青拉著張阿姨的手,用一種推心置腹的懇切態度對她說:“我覺得這段時間,除非朱學名主動求助,否則的話張阿姨你最好不要去幫他,理都別理他,就讓他自己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那些難題。”
“唉!”張阿姨拍拍夏青的手,“我知道你是替我抱不平,不過我也不能真那麼做吧?我那樣的話,這麼大歲數的一個老太太了,跟小孩兒一般見識不好吧。”
“不是的,張阿姨,這件事不是你跟不跟一個小孩兒一般見識的問題,其實現在我要你不去幫他,才是請你真的在幫助他。”夏青搖搖頭,認真的說。
張阿姨看著夏青,表情看起來十分的困惑,根本聽不懂夏青在說什麼。
夏青當然不介意向她做一番解釋說明:“我們之前在醫院裡面瞭解到,朱學名現在的癱瘓屬於癔症性癱瘓,也就是說他的腿本身是沒有問題,骨頭,肌肉,神經,都好好的,但是因為他的大腦認為他之前但是手術並沒有成功,所以他的兩條腿還是沒有知覺的,腿就真的沒有任何的反應了。”
“還有這種事兒?喲!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張阿姨有些吃驚,“這個什麼癔症性癱瘓,跟裝病是不是一回事?真的不是裝出來的?”
“嗯,他當初在醫院裡面是接受過檢查,醫生認定的,不是裝的。”夏青點點頭,“所以他和真正癱瘓的人還是有區別的,他可以好的起來,但是之前他的身邊一直都有人在照顧他,所以他就認定了自己的兩條腿不行的這件事,別人的勸說也聽不進去,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別人能幫得了他一時,但是幫不了他一世,那以後你們都沒有精力幫助他的時候呢?他還能怎麼辦?”
張阿姨聽了這話,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這話沒錯啊!靠人不如靠己!”
“對,所以這一次,咱們就要齊心協力,逼他一下,讓他走出來。”夏青繼續說,“只有這個樣子,才能夠讓他以後的生活真正的走上正軌,所以這一次不逼他一下肯定是不行了。你們這些老鄰居,就照常過好自己的日子,不用去為了他費心,以前什麼樣,之後還什麼樣,不要給他過多的關注,也不要總去敲門問他需不需要幫助,有我們呢,我們會關注他的,不會讓他出狀況的。”
張阿姨聽她這麼說,似乎也覺得很有道理,於是點點頭:“好!你說的有道理!咱都是能幫得了那麼幾次,不可能照顧得了他一輩子,他才幾歲啊,把我熬死了,他這輩子都還很長呢!這要是腿本身沒有什麼大毛病,那確實得自己打起精神來,好好的,回頭恢復好了,再找個工作,就什麼都穩妥了!
哎呀,還是你們想的周全!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心裡頭踏實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上去給自己找不痛快,也給你們添麻煩的!”
夏青又和張阿姨簡單的叮囑了幾句就道別離開,出去的時候紀淵已經坐在車上等著她呢,夏青忙快步跑過去,開門上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把方才她叮囑張阿姨的那些事情告訴了紀淵一下。
“你之前不是已經告訴齊天華他們安排下去了麼?私底下不驚動朱學名的情況下關心一下他獨自生活的情況,”夏青說,“我順便幫忙勸阻了一下熱心鄰居。”
“你從樓下鄰居那邊瞭解到什麼了?”紀淵並不驚訝夏青與自己的不謀而合,他早就看出,最初在朱學名家裡面的時候,夏青的眼神裡面還有一點疑惑,現在看起來倒是已經瞭然了,這個過程與張阿姨的到訪有很大的關係。
夏青把張阿姨之前跟自己提到過的東西和紀淵說了一下:“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自己的判斷對不對,只不過我家裡面有一個親戚,恰好家裡面有家暴的問題,我小的時候在我爺爺奶奶家裡住,她動不動就會跑來我爺爺奶奶家裡哭,讓我爺爺作為長輩,幫她主持公道,批評教育一下她的老公。
我的那個親戚經常被她老公打,有的時候下手重了,身上也會留下淤青,她找我爺爺奶奶主持公道,當然會說實話了,但是對外的時候,她都會盡量遮住,實在是遮不住就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啊,或者是撞到了啊之類的。
不過這種事都是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因為我那親戚在家裡面捱打,一直摔跟頭,樓下鄰居也是經常能聽到一些聲響,最開始的時候沒察覺,時間長了就意識到是怎麼回事,對她說自己身上淤青的來由也不相信了。
張阿姨一說朱學名他母親的那些情況,我忽然就聯想到我的這個親戚了。尤其是張阿姨說朱學名母親被她看到過一次兩個膝蓋嚴重受傷,青紫發黑,比過去腫得很高,皮都發亮了,這說明什麼?說明這絕對不是摔傷造成的皮外傷,摔傷一定會造成擦皮傷,出現血痂,不可能保持表皮沒有破損。”
“雙膝水腫,黑紫……走路受影響,但是影響又不算特別大……”紀淵沉吟了一會兒,“有可能是在光滑的地面上被長距離拖行造成的。”
夏青苦著臉:“天吶,你說的這種情形,真是想一想都覺得疼。”
“還有一件事,剛才我們下樓,你還在樓下鄰居家裡的時候接到的通知,”紀淵又說,“鄧飛光找到了,我們現在就是要過去跟他見上一面。”
鄧飛光?一聽這個名字,夏青頓時就來了精神,雖然眼下她的想法已經產生了一些變化,但是在這個時候和鄧飛光見一面聊一聊也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鄧飛光他是被找到的,還是被抓到的?現在人在哪裡?”夏青問紀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