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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紛起(三)

這個時候,李皎的千葉城已經要被卓君豪攻破了,由於不敢使用燃油攻擊,因此他們的攻城速度非常慢。不過面對千葉城中的殘兵遊勇,卓君豪的部隊還是顯示出了極大的優勢。在強攻、偷襲、地道等各種手段之下,千葉城已經淪陷大半。如今僅剩下留在內城計程車兵依然在頑抗中。這些人都是李皎王府的衛隊和親兵,以及李皎王府中的那些幕僚、武林人士,顯得比較難攻,已經三天了,至今內城沒能攻下。氣得卓君豪一再致電李明,要求使用火攻。不過,每次都被李明駁回了。李明知道,憑卓君豪手中那些普通士兵的能力,要想攻破由李皎手下眾多武林人士和死士守衛的內城並不容易,可他還是不能同意使用火攻。在那種人員密集的城池中,一把大火就有可能燒掉大部分貧民的財產,也會燒掉自己在那些老百姓心目中的威望。既然遲早都會攻下內城的,又何必那麼著急呢?因此李明一面命令卓君豪將內城團團圍困,一面向附近的林家莊分號傳信求援,讓他們派出一些武林人士前去幫忙。

李明在一天的行軍途中,除了中午下車吃飯之外,其他時間都在裡面待著。倒不是他在偷閒,而是在那裡獨自考慮以後的事情。接替皇帝的位置之後,讓他的形勢突然就變得一片大好。雖說他目前可控制的區域並沒有比以前多了多少,但卻給他找到了一個進攻反對勢力的藉口,也讓他統一大唐的步伐更加快速了。因此,他現在就要考慮統一大唐之後的制度問題了。

臨近傍晚的時候,李明突然下令部隊停止前進,看著依然掛在天邊的夕陽,那些真以為他們要急著趕回皇城的御林軍將士們都大惑不解,如今距離天黑還有將近一個時辰,急行軍的話起碼還可以前進二三十里,但是皇上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停止前進呢?不過,命令畢竟還是命令,雖說都感到疑惑,不過他們還是根據命令在原地紮營駐寨,安火造飯。一時間,一座座營寨在曠野中連成了一片。

李嵩被人攙扶著從馬車中爬出來,抖動著被震動得有些麻木的手腳,對著走過來的李明奇怪地問道:“怎麼現在就紮營了?我們不是要急著趕路嗎?事情要真象你說的那樣的話,皇城隨時都有危險我們早到一個時辰都有可能避免皇城叛亂的發生啊,不應該這麼早紮營的。”

李明邊往這邊走,邊大聲說道:“大哥,你的身體剛剛有所好轉,連續的急行軍會讓你的舊病復發的。皇城有叛亂的話我可以將他撲滅,可是大哥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就萬死莫恕了。好好活動一下,從明天開始我們在途中要多休息幾次了。”

李明說出這番話來,連自己都感到全身直冒疙瘩,如此肉麻和虛偽的話他以前沒怎麼說過,如今居然能夠脫口而出,不由讓他感到羞愧的同時也有點不寒而慄。難道自己現在真的變得這麼虛偽了嗎?難道權利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嗎?他真的不敢在想下去了。

李嵩卻並不知道李明心裡在想些什麼,本來就有些多愁善感的他被李明剛才那一番非常自然的脫口而出的話感動得突然熱淚盈眶起來。他沒想到李明會這麼關心他,為了他的健康居然會放任皇城的安慰於不顧,這使他本來為放棄皇位而微感不快的感覺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個時候,他只感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正確的事情,放棄了皇位不僅使他保住了性命,而且還讓他得到了這麼一個關心他的兄弟,從來沒有體會過兄弟情深的他一下被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李明這番話不僅感動了李嵩,同時也讓處於他們不遠處的那些御林軍士兵們感到震驚不已。他們忠於的是皇帝,不過,李明的登基有些讓人感到以外,不少人甚至以為李嵩是在李明的脅迫下讓出皇位的。可是今天,聽到李明這番話,不少對皇室忠心耿耿的將領都感動得當場跪了下來,對著李明口呼萬歲。一時間,連李明都有些發愣了。他沒想到,自己虛偽的表現居然會贏得這麼多人的認同,讓他頓時產生一種荒誕不已的感覺。

接受眾人的頂禮膜拜,望著李嵩那含淚激動的眼神,就連李明自己都覺得自己開始變得偉大了起來。

部隊紮營之後,早早地就開始吃晚飯了,中軍大帳中,李明和李嵩兩個人面對著一桌豐盛的酒菜,正以茶代酒,相談甚歡。

祛除了心中的芥蒂,李明和李嵩之間居然開始變得親密無間了起來。席間,很多李明不知道的內情也開始從李嵩口中說了出來。

原來,李嵩當年在皇城對李明動手的決定居然會是已經去世的老皇帝的決定。

讓老皇帝動起殺意的原因還是李明在皇宮中出色的表現。

當年在皇宮,憑藉著林瓏的機智,使得李清的真面目在老皇帝的病榻前暴露無遺,也讓老皇帝定下了立李嵩為太子的決心。但是,揭穿李清真面目時的那番巧妙的安排也讓老皇帝心生警覺,他居然將林瓏的佈置安放在李明的頭上了。

在老皇帝想來,心機如此慎密陰沉的李明停留在李嵩身邊並不是什麼好事情,作為李嵩的親信,李明實在顯得太搶眼了。為了防止以後李明對李嵩有什麼威脅,老皇帝給楊平留下了一道密旨,命令他在他認為適當的時候取出來,將李明致於死地。楊平對老皇帝的忠誠是令他放心的,而且老皇帝也相信楊平的判斷力,將這件重要的事情交到楊平手中最合適不過了。

果然,當李明在皇城一帆風順,並逐漸地將所有大權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李嵩在皇宮中對李明逐漸有所忌憚的時候,楊平將老皇帝的聖旨拿了出來,迫於老皇帝的命令,再加上李嵩自己心中的猜忌,才讓他下決定對李明動手的。

聽完李嵩的解釋,李明這才恍然大悟,以往種種不合理的地方也豁然而通,怪不得李嵩對付自己的事情自己事先沒有得到任何密報,卻原來是他和楊平臨時決定的。那個時候如果不是小富貴及時地報信,恐怕自己真的要喪生在那裡了,想到這一點,李明的背上也不由得冒出一陣冷汗。

“兄弟啊,大哥對你說這些不是要讓年嫉恨先皇,相反地,我是想讓你瞭解一下先皇為了大唐的社稷做出了什麼樣的努力,如果在你登基前,我絕對不敢對你說這些事情,那樣你會嫉恨他老人家的,可是現在,你已經是大唐的皇帝了,考慮問題的角度也應該以社稷為重了,這時候,你應該能瞭解先皇的苦心,他針對的不是你個人,而是為了江山社稷,任何對大唐社稷有威脅的人他都會這麼做的,兄弟,你能瞭解這一點嗎?”

李明微微一笑,回答道:“大哥想到哪裡去了,我哪裡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呢?當時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那樣做的。畢竟當時的立場不一樣,我能理解先皇的意思,放心吧,如今我是皇上,對這件事情更能理解了。對了,你剛才說,當年給皇上獻上梅妃的居然會是長樂公主?”

李嵩點了點頭,嘆道:“是這樣的,當時父皇的身體已經康復,並且開始日理萬機地處理朝政了。一天晚上,我正同父皇探討一些朝政方面的事情,小妹突然來了,父皇很寵啊她的,所以她的到來往往是不需要通報,結果,那天她居然帶了一個絕色女子過去,說是她的閨中密友,想要見見皇上。本來這是不允許的,可是在小妹那裡又有什麼限制呢?父皇對於她的這個行為也沒有任何責怪的地方,那個女子就是後來的梅妃。當然了,父皇宣佈立梅妃的事情是在那三天之後了。”

李明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坐在那裡考慮了半天,這才說道:“大哥,我說的話你不要在意,根據我得來的情報,梅妃似乎是你獻給先皇的。”

“什麼?這怎麼可能!”李嵩顧不得自己的身體,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聲叫道:“這怎麼可能!你從哪裡得到的訊息?我怎麼可能那樣做!”

李明微笑著把李嵩攙到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說道:“大哥先不要著急,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要你不要在意,其實這個訊息是當年我當政的時候長樂公主親口告訴我的……”

“是她?”李嵩再次跳了起來,氣得臉色都蒼白了:“怎麼會是她……她,她怎麼能這麼誣陷我?……我明白了。”李嵩頹然坐下,垂下腦袋嘆道:“我明白了,她為了讓你同她合作,估計說先皇是我害死的,好讓你同她站在一邊。小妹,好深的心機,好卑鄙的行為。”說到這裡時,他已經是淚流滿面了,顯然,長樂公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在他的心中,這個小妹都是天真可愛、溫柔客人的,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表面的假象而已。

李明等李嵩的情緒稍微平定了一些後,繼續說道:“這下大哥知道我為什麼對你的提親那麼反感了?長樂公主實在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對手,她的勢力至今依然深深埋藏在大唐各個地方,如果不趁著這個時候挖出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李嵩抬起頭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兇狠的表情,咬牙切齒地道:“把她捉住!叫給我處理,我倒要看看,向來在我身邊溫柔可愛的小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兄弟,明天不要顧及我的身體了,部隊連夜行軍,早日趕到皇城,我擔心,她會在我們到達之前提前行動。”

李明毫不在乎地笑了笑,道:“大哥放心吧,不差這一兩天,不管她長樂公主隱藏的勢力有多大,都不可能同我的大軍想抗衡。如果她敢起兵造反,我馬上就能將她殲滅,大哥放心吧,我剛才說過了同大哥的身體比較起來,皇城的安危實在不算什麼,我對你的唯一要求就是好好保養身體,將來一定讓你看到大唐統一的那一天。”

李嵩的眼眶再次溼潤了,他沒想到,眼前的李明變得如此親切,說出來的話讓他心裡那麼暖和,一時間,一股親情在他心中流淌,讓他體會到了難得的那種親人的溫暖。

李嵩離開營帳的時候已經將近半夜了,在李明面前,李嵩第一次開啟了自己的話匣子,坐在那裡興奮地說個不停。從他自己小時候的一切,說到自己各種隱藏的心事,讓李明坐在那裡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將他勸走了,乙一悄無聲息地閃了進來。

“怎麼樣,有什麼動靜嗎?”李明馬上從剛才帳篷中融洽的氣氛中恢復過來,望著乙一問道。

“主公,還真讓您猜對了,不久前,從不同的大營中潛出去了二十多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跑去,我已經明令特種小分隊跟上他們了,根據您的命令,沒有打草驚蛇。”

李明笑著點了點頭道:“我就是讓他們把情報送到目的地,通知特種分隊,在查明這些人的目的地後立即返回,不要讓他們發現了。”

乙一答應了一聲,跑下去安排任務了 ,剩下李明一個人坐在那裡,腦袋中又開始思索自己明天的計劃了。

第二天矇矇亮,火頭軍就開始埋灶做飯了,大部隊重新拔營出發的時候,東方天際的太陽也正好跳出地平線。

在原野上行走了兩個多小時,李明馬上命令部隊停止前行就地休息,然後他親自跑大李嵩的馬車前將他攙扶下來,同他一起在空地上搭好的涼棚下面喝茶休息聊天,他要給昨天潛出營地的那些間諜一些傳遞情報的時間,太早趕回南郭城的話反倒不好。因此,他以李嵩的健康為掩護,儘量地拖延部隊的行軍速度,同時,又不讓那些依然潛伏在軍中的密探得知自己的真實意圖。

就這樣,部隊停停走走,一天的時間僅僅前進了不到百里,傍晚太陽還很高的時候,李明就再次命令部隊紮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