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煙花繁
高處不勝寒。≧,
凌晨時分,楚羽終於如願以償的登上了“青衣第一樓”之巔。
負手高樓,俯視京華煙雲,楚羽頓時有了“一覽天下小”的澎湃激情和凌雲壯志,他很珍惜這種意境,更珍惜今天能一步一步走到高處的地位。
他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他看著京城黎明上空,漫天的煙花似錦,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這些煙花,是他多年來收攏分佈在‘京師’內外的親信人馬,在取得京畿之地各分樓的掌控權後,向他們的新任總樓主報捷、表功、賀喜!
楚羽突然很想唱歌,很想跳舞,很想喝酒,很想上那個裸衣的舞女……他容忍、等待了這麼久,今天,她終於忍待到了這一天!
然而,他把所有的**,都統統壓制住了。
因為,現在他離成功的全勝,還有一步之遙——
在沒有解決掉“那個人”之前,他還不能高興、得意、放縱的太早;成功就在眼前,現在他就要踏出這邁向成功的一步——
在邁出這關鍵性一步之前,楚羽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包括了樓下人手的部署、包括隨他上樓“逼宮”的人選,也包括了他面對義兄時候說辭的腹稿:
“小弟在招呼客人時,突遭暗算,具體主使者是誰,現在還不得而知。龍老爺子、歐陽先生他們都一口咬定說是大哥你對小弟有什麼陰謀;
別人不知道,小弟是萬難相信的,試想:如果大哥要殺我,早就動手殺了,又何必一直等到今天才下手?
可是,蔡少傅卻因金掌門之死,大發雷霆,指明瞭要我們’青衣樓‘將罪魁禍首’辰源交出來認罪伏法,無論小弟怎麼解釋也無濟於事。
小弟就想,大哥您一直身體欠佳,不如就由我去承擔一切過錯好了。是以,小弟我斗膽先行把‘京師’九樓暫歸入小弟名下,當然,這只是做個樣子給蔡少傅他們看的,等待風波停息,大哥身體康復,小弟自然將‘青衣樓’大權還歸兄長,從此帶著煙卿安於田園之樂,不再過問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這篇腹稿打得完美漂亮,動情動理,絲絲入扣,聞者傷心,聽者流淚。相對於這篇腹稿,才高八斗的楚羽,更難過的是心理這一關。
楚羽與熊東怖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熊東怖為達到自己的**和目的,只求結果,不擇手段;而楚羽胸懷大志,狂傲不羈,但並算不上什麼心狠手辣的人物。要他親手推翻剷除對自己恩重如山的義兄,自己的養兄,心裡未免多多少少都有些過不去那個良心不安的坎兒。
更重要的是,楚羽對自己是否能成功取代大哥辰源,非但戰戰兢兢,更患得患失。畢竟,辰源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病人。
直到楚羽登上“青衣第一樓”,看到滿天煙花繁的時候,他還在想:“我、殺、得、了、他、嗎?”
“他、殺、得、了、我、嗎?”
此時火爐旁的辰源,倚著窗,看著空中的煙花,也在心中問自己一個同樣的問題。
他想起了楚羽,他這個二弟,是一個野心勃勃、不甘久居人下的人,他把權力看得比任何一種東西都重要,也包括兄弟間的感情,遲遲早早,這個兄弟會容不下自己這個哥哥。
自“關東”返京後,自己這不爭氣的身子骨,病得越來愈沉重了。
可怕的不單單是身體上病魔的折磨,更多是來自心理上的情傷煎熬。那“活死人墓”裡,雲端決絕的話語和身姿,已經這個憂鬱青年的的雄心壯志,漸漸消磨殆盡。
一想到雲端,辰源就感覺自己的呼吸,又急促了。
他劇喘,痰中帶血。
他已經沒有了味覺,更沒有了食慾,不管什麼山珍海味吃什麼下去,都忍不住如數的再嘔出來。
他只想睡覺,他犯困嗜睡,可是,今天他卻不敢睡,樓下出了事,而且事情出得很蹊蹺,辰源的第一感覺就是:我的“好二弟”,終於沉不住氣要對我下手了吧?
一慮至此,辰源沒有氣憤、沒有傷感、沒有絕望,他只有苦笑。
——自己外出跟養病期間,楚羽大力扶植親信,現在的“青衣樓”,至少已有一半以上是楚羽的心腹和黨羽;況且,楚羽還有蔡攸給撐腰打氣。
所以,辰源一直不顧手下一長老四護法的催促、無視他們的請求和請戰,他一直拖著,他認為,如果失手,不但殺不了楚羽,還會惹發他召來朝廷大軍,那時候兩兄弟徹底翻臉,一拍兩散,一股親親苦苦打下的基業,也就從此毀於一旦了。
辰源還認為,身處一人之下、八萬人之上的二公子,人雖然浮囂叛逆傲慢無禮,但對他這個大哥,還算是言聽計從的,未必就一定會自己有什麼過激的手段。
月光如夢,滿室清輝。
這月光,該是從對面“飛魚樓”映過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