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腕錶上顯示的字眼有些中二,但也說得明白,白紀必須於七月二十七日早晨六點即今天六點前進入那個所謂的酒店,如果沒能在時限之前完成,他將會被“系統”重新殺死。
現在是三點四十分,離六點還有幾乎兩個半小時,如果白紀還沒離開N市的話,只要給他一輛相對正常的載具,他能在兩個小時內去到N市的任何一個角落。
想著,白紀又用意念將腕錶翻到了地圖頁。
雖說是地圖,但白紀更覺得這像是個雷達圖,周遭的建築全是由一些綠色的線條勾勒出的輪廓,每個建築的上方還標註著建築的名字。白紀所在的地方是恆宇商都,是位於N市市中心的大型商超。
一看到自己還未離開N市,白紀心裡也稍稍有了些底。雖然N市並非白紀的故鄉,但他也在這生活了近十年,平日閒了就走街串巷,可以說白紀對N市的每條街道都瞭如指掌。
“是市郊啊。”沿著地圖示紅的線路,白紀發現了一個高亮的紅點,想必那就是目的地“酒店”。可令白紀疑惑的是,市郊雖然有一些規模不小的建築群,地圖所標之地卻是一片待開發的區域,壓根沒有什麼酒店。
莫非“酒店”只是一個秘密基地的代號?白紀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絲毫不敢懷疑“系統”會將他重新殺死。
死過一次的人,絕不想死第二次。白紀腦袋裡忽然冒出那麼一句話來,但如今不是多想的時候,白紀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那把沙漠之鷹,以前他曾有過持槍的經歷,可沙漠之鷹畢竟是純金屬的大殺器,重量上是一般手槍的兩倍,一直握在手裡倒也沉得很。
“既然能用上手槍,那一定會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變故吧。”白紀歪歪腦袋,確定手槍的保險沒開啟後,將其塞到了褲腰帶裡。此時他的狀態也已恢復得差不多了,便鬆了鬆筋骨,推開門離開了這間女裝店。
後腳剛踏出店門,白紀的腦袋裡立馬響起了先前那冰冷的機械音:“你已離開安全區,任務正式開始。”
與此同時,身後服裝店的燈光立即暗了下來,白紀已置身於一片黑暗的商超中。
此時已是深夜,商超裡靜得令人不安,黑暗裡彷彿蟄伏著各式各樣的怪物,只有那微微發亮的安全照明能給人帶來一絲絲虛幻的安全感。
白紀嚥了口唾沫,周圍所有的店鋪都鎖上了門,透明的玻璃門渙散著那僅有的光亮,像一個又一個的寵物籠。白紀從未想象過這商超關門後會恐怖成這樣,身披服裝的人形模特彷彿在“籠子”裡不停地注視著他。
如果能碰巧遇上保安就好了,白紀想,但顯然巡夜的時間已經過去,整個商超像個金屬打造的巨大棺材。這時白紀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陷入了某種令人恐慌的事件裡了。
良久,白紀終於往一側慢步走去,生怕驚醒黑暗裡的怪物似的。現在他正位於商超的七樓,電梯已經停運,他腦袋上的牌子正寫著安全出口四個綠字,但和更為漆黑的安全出口比,白紀更願意走停止運作的扶梯。
不過是兩三百米的距離罷了,白紀卻走得異常之慢,因為他的腦袋裡已經開始回想起小艾離開前說的那句話——祝狩獵愉快,直視死亡。
狩獵什麼?而就在這時,白紀忽然聽見一絲微弱的動靜,那聲音極小,但在完全安靜的商超裡卻顯得異常清晰。白紀驚恐地扭過頭去,順勢從褲腰裡摸出那把沉重的手槍,低低地朝身側的櫃檯問了一句:“誰?誰在哪?”
那櫃檯裡明顯躲著什麼,被白紀這麼一問,整個櫃檯竟抖了起來。白紀心中更是緊張,左手快速地開啟了保險,右手則緊緊握在了手槍的握把上。
“是誰?”白紀放大了聲音又問了一遍,左手也穩穩地握在了右手上,整把手槍紋絲不動,一副隨時都能開槍的模樣。
誰料,白紀這話一出,那櫃檯的抖動竟停了下來。
白紀只是稍稍一愣,心中忽然一股不妙油然而生。幾乎出於完全下意識的,白紀迅速地往側面一閃,電光火石間,只聽沉寂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櫃檯正前方的玻璃護欄瞬間被巨大的威力轟成了一片雪花般的碎屑。
要遭,若非剛才白紀反應快,被射碎的可不是那沒有生命的玻璃。可如今白紀正位於走廊的邊緣,四周根本沒有掩體,假如那人再次對白紀發動攻擊,他根本無處可逃。
除非...想著,白紀已經迅速調整好射擊姿勢,瞄準那櫃檯便要扣動扳機,以沙漠之鷹的威力,想要擊穿櫃檯射殺裡頭躲著的人簡直易如反掌。可就當白紀要扣動扳機的同時,他聽到了那櫃檯處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哀嚎與抽泣。
“別開槍。”那櫃檯裡的人帶著哭腔說到,“我不是故意的想開槍的,別殺我,別殺我,嗚嗚嗚。”
這聲音還是個女孩,白紀皺皺眉,而那女孩在說完話後,抽泣的聲音變得更大了。白紀忍不住鬆了鬆肩膀,但仍是緊握著手槍往那頭走去,此刻他的手心已經出汗,整個手槍握把變得又溼又滑。
直到走到足夠近的距離,白紀才冷靜地開口道:“把槍放到櫃檯上。”
那女生像是沒聽見白紀在說什麼,只是繼續躲在櫃檯裡哭著,直到白紀又大喊了一聲,那女生才抖抖索索地將手從櫃檯下伸出,並把一把亮銀的手槍放到了檯面上。
一樣的沙漠之鷹。
“現在舉起你的雙手,慢慢地從櫃檯裡爬出來。”白紀沉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