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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衛軍竟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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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一次見他還是在一年前的醫學院附屬醫院重病監護室。記得那天我去看一位不幸患上絕症的同事，確在那裡見到了奄奄一息的張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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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的頭髮已經因為頻繁的放療而掉得淨光，臉色像乾枯的橘皮一樣毫無光澤，下垂的眼袋上那雙眸子裡對映出的是完全沒有希望的目光。那是一種對生命的絕望，一種只有在屠宰場的籠子裡才能見到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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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晚期癌症患者所俱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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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們沒有多說話，我只是象徵性地安慰了他幾句。我自己都感覺這些話對他而言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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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張衛軍也和我那位可憐的同事一樣早就撒手人寰而駕鶴西去了，確沒有想到他今天能神采奕奕地出現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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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著一件漂亮的黑色羊絨大衣，光頭沒戴帽子；頭髮濃密而有型，從臉上泛射出的油光看來他的生活不錯，而精神似乎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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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了老朱！”他伸過寬厚的手掌，非常有力地抓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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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地看著他，並沒有說話。雖然我非常想急於知道這個幸運的男人如何從現代醫學都束手無策的絕症中逃生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相信這個張衛軍是創造了一項奇蹟，一個新的世界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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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我還活著，是嗎？”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似乎不經意地笑著，說道：“每個人都這麼問我。不過說穿了這也不奇怪，就像我們今天的街頭邂逅一樣充滿了偶然，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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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你現在有時間嗎？”好奇心讓我對他充滿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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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了，走吧。”說著他拉著我的手進了路邊的一個小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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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衛軍是我的老鄰居，比我大幾歲。我小的時候和我家同住在新華街的一個大雜院裡。那時候的鄰里關係很好，每家都不是很富有，所以誰家包了餃子燉了肉都會給街坊們送一點過去，用現在的話說那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吧。而老張家和我們家的關係尤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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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衛軍的父母是第一批反城的知識青年，回城後他父親分配到我父親所在的工廠工作，還是同一個車間。再加上在一個院住，一來二去兩家也就混熟了。那會兒的張衛軍異常淘氣，經常帶著我們小一點的孩子出去玩，在院子裡打沙包、捉迷藏、拍畫片甚至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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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畢業後張衛軍沒有考上高中，就在街頭自己弄了個電話亭兼賣些香菸啤酒花生米之類的東西。再後來我家搬家了，就失去了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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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怎麼樣，幹什麼呢？”張衛軍慢慢地品著咖啡，談談地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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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瞎忙，餓不死撐不著吧。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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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病好後什麼也沒幹，一直在家裡閒著。今天來這兒邊找人，正遇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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