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大夫,湘大夫。”面前的人,也同樣是女子,面戴薄紗,語氣哀懇的一迭聲喚著。
看了幾眼,雲湘瀅認了出來,面前的人是藍秀錦樓的錦娘子。
武安見狀,急忙從店裡走了出來,八字鬍一翹一翹的,不悅道:“你們的診費,我們遮雨閣已經一概退回,與你們已然是兩清,也和你說過多次,你這病人我們不治了!你還如此糾纏,是何道理?”
錦娘子衝著武安福了福身子,卻也不多解釋,只對雲湘瀅哀求道:“湘大夫,之前確確實實是我失禮,不該隨意要求湘大夫更換診治物件,還請湘大夫大人有大量,原諒一二。”
見雲湘瀅不語,錦娘子咬了咬唇,作勢就要跪下去,卻被雲湘瀅一把拉住。
只聽雲湘瀅聲音清冷的說道:“怎麼,錦娘子不以死相逼,卻學會了以勢相逼了嗎?”
“不、不!”錦娘子連忙搖頭,“我沒有任何逼迫湘大夫的意思,只是想為之前的失禮致歉。”
“既是如此,你不必道歉,你我兩不相欠。”
“湘大夫……”錦娘子依舊不肯放雲湘瀅走。
武安眼中的不悅,已然上升到了怒氣,他看了看周圍漸漸駐足圍觀的人,開口說道:“不管有什麼話,到遮雨閣再說吧,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錦娘子自是願意如此,而云湘瀅卻從武安之前的話語中,聽出錦娘子已然不是第一次,來遮雨閣糾纏了,恐怕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與其如此糾纏不清,不如快刀斬亂麻,且聽一聽錦娘子還能說出什麼來,不過如果她沒有料錯的話,錦娘子說的事,許是跟那位患病的心上人有關吧。
雲湘瀅轉身再回遮雨閣,而錦娘子立即跟了上去。
雅間之中,錦娘子沉默了一會兒,果然如雲湘瀅所料,開口懇求雲湘瀅,去給她那位心上人診治。
雲湘瀅手中拿著一根銀針,目光也是落在銀針之上,只是開口問道:“錦娘子,你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嗎?”
並非雲湘瀅輕視錦娘子,而是著實忘不掉,第一次去為她診脈的時候,錦娘子所表現出來的一心求死的模樣,雲湘瀅就已然明白,錦娘子或許連對方,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都不清楚,就付出了一片真心!
況且,當時雲湘瀅告訴過她,她之所以生病,皆是那人帶給他的,而錦娘子的反應,是根本就不相信。
錦娘子摘下面紗的臉龐上,流露出些許尷尬,以及隱藏在更深處的傷痛,她點頭應道:“我已經知道了。湘大夫……”
武安卻是出言截斷了錦娘子的話,說:“之前,遮雨閣為你破例出診,皆是因為你是女子,想要尋找一個同為女子的醫者,實在不容易。這一次,聽你之言,患病之人是男子,又是這等疾病,如何能讓湘大夫一介女子前去診治!”
“武掌櫃,實在是他遍尋良醫,眾位大夫皆束手無策,萬般無奈之下,我這才舍了顏面,前來求湘大夫。”
“哼!”武安冷哼一聲,“你不要顏面,我遮雨閣的大夫卻還要!”
武安這句話,說得可謂是半點情面都不留,錦娘子頓時臉色漲紅,眼中湧上淚花來,若不是死死的咬著唇,恐怕會當即哭了出來。
錦娘子用力的,幾乎要將自己的唇咬出血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的鬆開唇瓣,帶著顫音的開口說道:“我知道,我所求著實是為難了湘大夫。只是……只是,若是他死了,我即便是活著,也會是行屍走肉一般!”
淚水,終究還是滾落出來。
錦娘子偏過臉去,不想讓人看到她的狼狽,身子卻是一抽一抽的。
好半晌,錦娘子才算是穩定了情緒,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張薄紙,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藍秀錦樓的地契,若是湘大夫能夠治好他,我甘願將藍秀錦樓,拱手讓給湘大夫。”錦娘子說的話斬釘截鐵,面上卻有一絲不捨隱露。
“他當真值得你傾盡所有?”雲湘瀅再問,她實在是疑惑,就憑著那個男人,將疾病傳給了錦娘子,之後就一走了之的行徑,怎配錦娘子如此真心相待?
錦娘子露出一抹笑中帶淚的神情,說:“我也曾經想過,要收回自己的心,可是我做不到啊!情之所往,半點不由人,也半點不由心……”
頓了頓,錦娘子又道:“就這樣吧。傾盡我所有,但求他長壽安康!至於,他以後的生命路里,究竟有沒有我的存在,我已經不去想、不去問、不去管,就這樣吧。”
連續兩句就這樣吧,道盡錦娘子心中的痛與苦。
“好,我去給他診治!”雲湘瀅應道。
“湘大夫……”武安面露不贊同的神情。
雲湘瀅微微搖頭,示意她自有打算,然後又道:“不過,我不要你藍秀錦樓的地契,而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