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明,你跑得跟烏龜一樣慢!給我抖起精神,咬緊牙關!這點點苦你都吃不了,你當個屁班長!”
他用手搓了搓眼角。
“老羅,你是在哭嗎?”車廂裡,另一個工兵營的班長問。
“狗屁!我會哭?我羅小明啥時候哭過了?我艹!你過來幫我吹吹,麻痺今天這風沙真大……”
車子開到了這條直路的盡頭,那裡是個三岔路口,路口中央樹立著一尊巨大的銅像,是一個戰士的雕塑。
三條路,一條通往教導隊,一條通往司令部,另一條通往師大門口。
突然,從銅像旁閃出幾十個兵。
那都是三區隊的兵。
他們穿著迷彩服,還揹著槍和91式戰術背心。
其中幾個人忽然雙手高舉,每人手上是一塊四方形的紙板,上面用紅色的水彩筆塗著幾個大字——班長一路順風!
“老羅,那幾個兵是你們教導大隊的吧?”車裡的另一個班長髮現了,指著車外叫了起來。
羅小明猛地撲到了車廂後擋板上,車外的涼風颳得脖子涼颼颼的,他的手死死摳住了旁邊的鐵管,幾乎要將它捏扁。
離開了……
等自己三年後畢業回來,銅像旁這三十多個熟悉的面孔,還有幾個會留在這支部隊裡?
離開了……
那就是再也很難見到,從此五湖四海,從此天各一方,再也沒有同吃一鍋飯,同睡一個房,同吹牛同訓練的機會了……
車外,歌聲忽然響了起來。
戰友戰友親如兄弟,
革命把我們召喚在一起。
你來自邊疆他來自內地,
我們都是人民的子弟。
戰友,戰友!
這親切的稱呼這崇高的友誼,
把我們結成一個鋼鐵集體,鋼鐵集體!
老七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一種說不出的東西包圍住了。
“值了……值了……值了啊……”
他喃喃地叨唸著,淚水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
舉起右手,他向車外的三區隊士兵們敬了個莊重的軍禮。
車輪飛快地旋轉著,碾過了落在地上的樹葉,碾過了路上的沙粒,碾過了黑色的柏油……
熟悉一切正在遠去,營房、樹木、操場、哨兵……
還有教導大隊三中隊三區隊那支三十多人的小型歡送隊伍。
車子經過了大門崗,哨兵敬禮,出門右拐,沿著國道一路朝著西面去了……
朝陽終於從東面冉冉升起,金黃的光線將車廂裡照得亮堂堂的,1師的營區已經看不清了,可在老七的心中,那首《戰友戰友親如兄弟》卻依舊不停地迴盪,讓血液滾滾地燃燒起來……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