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嚴小的時候,莊振國每次探家都抱在手裡捨不得放下。
五歲那年,莊嚴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娃娃的時候,曾經對軍裝有過一段時間的狂人,甚至讓自己為自己做一套軍裝。
當時的莊振國欣喜若狂,覺得老莊家算是後繼有人了。
從來節儉的他,跑到裁縫店裡掏了大價錢,親自拿出自己的軍裝照,要求裁縫按照比例縫製了一套縮小版的78式軍裝,然後把自己珍藏的65式帽徽給縫到了帽子上,一家人喜氣洋洋到照相館拍了一張全家福。
在戰場上見慣了血淚和殘酷的莊振國當然知道國家的和平與安定是何等的珍貴。
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留在家裡的時間。
可惜,永遠沒有兩全其美的選擇。
莊振國選擇了軍人的職業,選擇了在南疆戰場上戍邊衛國,家庭只能放在一邊。
莊嚴的叛逆,很大部分源自童年時代父愛的缺失。
只不過,莊振國從來不承認這一點。
軍人的尊嚴和父親的威嚴,讓他不願意去承認這一切。
正如此時,莊嚴坐在自己的病床邊為他削著蘋果,莊振國卻不耐煩地朝他吼道:“你走!我不需要你在這裡!”
莊嚴削蘋果的手停下,看著躺在床上氣色不好卻依舊頑固獨裁的父親,忍不住道:“你不服你起來趕我走啊!”
莊振國想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只要一動,渾身都有種疼痛的感覺。
莊嚴摁住了他,說:“爸,我這次回來,不是跟你慪氣,是想咱們父子坐下來好好談談,行不?”
莊振國喘著粗氣,不得不重新躺下。
莊嚴站起來,為父親整理了一下被子。
他看到,莊振國的腿和腹部,都已經水腫了。
病情,似乎很嚴重。
“爸,你不該瞞著我。”他說。
莊振國氣喘吁吁,灰敗的臉上依舊殘存著軍人的傲氣,說:“你沒資格來指揮我,我是你爸!”
莊嚴苦笑了一下。
父親還是這樣。
這就是兩父子一直以來無法調和的原因。
莊振國永遠站在父親的位置上,用傳統的觀念去命令自己。
“爸,我不是以一個兒子的身份和你談,而是以一個士兵的身份和你說說話,成嗎?”
莊振國忽然渾身一顫,眼睛裡閃過一絲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