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能從無邊的黑暗中醒來,睜開眼睛時馬上又合住眼皮。
光線很晃眼,讓他很不適應。
他下意識要用手去擋住視線,剛動了一下,一股鑽心的疼瞬間穿便全身。
“病人醒了!”
有個嗓音清脆的聲音在一旁想起,然後是急促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
之後,又聽到有人似乎在門外喊:“12床的張能醒了,家屬呢?”
叫一聲,又急急忙忙跑回來,到了病床邊,檢查著各種藥水和儀器。
張能努力地再一次睜開眼。
這次的情況比上次要好,至少光線沒感覺像剛才那麼刺眼了。
忽然,他意識到自己肯定昏迷了很久。
作為一個空降兵研究所的研究員,張能很清楚睜眼畏光這種事只會發生在長時間昏迷之後。
“護士……”
他嘗試開口說話。
好在,聲音沒問題,就是嘴裡黏黏糊糊,有種幹凅的感覺,唾液都成了膠水一樣粘稠。
“噯,你別亂動。”小護士看起來很緊張,趕緊上來制止道:“你的傷很重,別亂動,多處骨折,內臟也進行了切除手術,不能亂動,小心點。”
多處骨折……
內臟切除?
張能像起來看看自己的身體。
一抬頭,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吊在空中的右腳,哪條腿……
沒錯,哪條是自己的腿。
不過自己都認不得了。
上面全是一根根固定用的金屬棒,整條腿用一個皮帶一樣的東西吊了起來。
張能趕緊問:“護士,我的腳……”
小護士說:“人能活過來都算是奇蹟了,張主任,你知道你自己昏迷多久了嗎?”
“多……多久?”張能再次舔了舔發乾的口腔,問道。
小護士一本正經說:“六天五夜,整整六天五夜,說實話,你的腦子裡還有些淤血,醫生都不幹肯定你是不是能醒過來,我們本來想等你身體稍稍恢復一下,如果還醒不過來,就得給你送腦部專科醫院去了。”
“看來我還是命硬……”張能嘆了口氣,至少自己沒死。
沒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人在,一切都在。
一個穿著藏青色套裙的年輕女人出現在門口,手裡拿著熱水瓶,看到躺在床上的張能已經醒來,人立馬僵住了。
很快,眼淚再也止不住,決堤的洪水一樣嘩嘩直流,人往地上一頓,水瓶一放,壓抑地哭了出來。
“淑嫻……別……別吵到隔壁……”
張能想阻止自己的妻子,沒想到劉淑嫻猛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到床邊,流著淚質問道:“張能,我連哭的權力都沒了嗎?”
張能猛地一怔。
看著妻子憔悴的面容,還有略帶烏黑的眼眶,怕是這幾天都沒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