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排雷兵的喊聲。
他們都在極力讓戰友保持清醒。
大蟲?
也許是排雷隊裡彼此之間的綽號。
莊嚴清楚,這樣不斷的叫喊是想在讓失血過度的人不要昏睡過去。
生命,有時候就是一場較量,是一場和死神的拔河。
往往就靠一口氣,這口氣鬆了,洩了,人就沒了……
終於看到了臨時停車場,那是一片亂草地,不遠處就是土路,可以通往縣城。
這裡去營地有二十多公里,從營地去縣城,還有將近三十公里……
五十多公里,這是一個遙遠的距離。
將傷員抬上車,韓自詡跑到駕駛室旁,大喊:“我開車!”
所有人一愣。
不過沒有時間質疑。
車子很快發動起來,莊嚴坐在車廂地板上,旁邊的擔架上躺著傷員。
莊嚴這才有時間打量這個叫做“大蟲”的傷員。
他甚至想不起這個傷員叫什麼名字,甚至樣子都認不出來是誰。
因為大蟲的臉上纏了綁帶,到處都是血……
目光從臉上往下移,當看到雙腿,莊嚴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
左腿已經生生被炸斷,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那是骨頭……
人的骨頭……
最重要的還不是這裡的傷勢。
而是大腿根部靠近屁股的地方,迷彩服上有個血肉模糊的洞,裡面嘩嘩在淌血。
莊嚴不知道為什麼會炸到這個部位,但是他知道,那裡可是股動脈……
在戰場救護訓練的時候,士兵都接受過這種類似的訓練,主要是幾個重要的部位,容易被擊穿導致大出血的部位。
其中一個就是這裡。
衛生員用止血帶想進行緊急止血,只是傷口的位置根本沒法纏上止血帶。
另一個衛生員不斷再撕三角包,一個個三角包撕開了,抖開了,往裡面填。
地上一地都是染紅了血的藥棉和繃帶……
靠近股部的傷口的情況卻很不妙,莊嚴想起了當年在大堤上看到決堤的模樣,怎麼都堵,都堵不住……
韓自詡的車開得很快。
在這之前,沒人知道韓自詡會開車。
這一次,所有人都見識了這個特種部隊軍官的駕駛技術。
在山路上坐飛機的感覺,你試過嗎?
就是這樣的感覺。
分秒必爭。
血的腥味充斥著整個寬大的東風141的車後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