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員眼睛一亮:“你想偷懶?”
莊嚴的表情比苦瓜還苦,說:“班長,我真的有病。”
衛生員脫下手套放在一邊,拿起假條單子,捏著筆在上面開始寫字,嘴裡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道:“在部隊裡,這種小問題不能叫病,何況你只是腳跟有些淤血,根本不是啥大問題,我給你開兩天假,兩天後,估計就差不多了。”
“兩天!?”莊嚴央求道:“能不能長一點?一個禮拜行不行?”
衛生員停住了筆,立即轉過身,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盯著莊嚴:“你這種新兵蛋我可見多了,你幹嘛不叫我開一兩個月休息假條給你?讓你躺到新兵連結束?得了吧,再吵這倆天我都不給你開了。”
話說到這份上,莊嚴只能識趣地閉嘴了。
心裡卻在罵娘。
罵祖宗。
當然,不敢罵出聲。
兩天時間一轉眼就過了,腳跟稍稍好轉一些的莊嚴又開始進行高強度的新兵訓練。
那隻不爭氣的右腳又開始疼了。
不過還好,之前兩隻腳疼,現在只是一隻,走路顛兒顛兒的,像鐵柺李。
腳越疼,跑得越慢;跑得越慢,被罰的次數越來越多;被罰得多,莊嚴的右腳一直沒有恢復的機會,每天仍然享受著徐興國的拉狗待遇,在牛大力的腰帶啪啪聲中誠惶誠恐地狼狽奔跑。
從舒適安逸的生活掉進緊張艱苦的軍事訓練中,莊嚴承受了從哇哇墜地以來從沒嘗試過的壓力和艱辛,無論精神上,乃至身體上。
他神經被繃得緊緊的,格外脆弱,只要稍加點外力一碰,就會不可救藥地斷掉。
大清早,寒風蕭蕭,莊嚴站在佇列裡,軍姿挺拔。
二班長牛大力在佇列前踱來踱去,他看著手裡的秒錶說:“還有二十分鐘……”
莊嚴的大腿有點抽筋的感覺,肌肉彷佛都擠在一塊,硬梆梆很難受。
他想動,卻不敢,除了兩腿膝蓋處夾了一張撲克,兩隻手還各夾一張,87式陸軍大簷帽被反扣在腦袋上,只要稍微動彈,帽子和撲克都可能掉到地上。
當然,他要比站在邊上的郭向陽好多了,老郭是羅圈腿,兩隻腳怎麼都夾不到一塊,班長用他的腰帶把兩隻腳死死捆在一起,看起來就跟一個可憐的木乃伊似的。
初春的溫度很低,新兵們鼻子上還是沁出了汗珠。一陣風吹過,莊嚴腦袋上的大簷帽搖搖晃晃,撲地掉到地上。
牛大力霍然轉身,盯著他,目無表情地說:“掉帽子,加時十五分鐘。”
莊嚴抗議:“是風颳掉的!”
牛大力頭也不抬:“加二十分鐘!”
莊嚴鼻子都氣歪了:“你整人,我不服!”
牛大力抬起頭,目光冷嗖嗖地在莊嚴的臉上凝了一下:“加二十五分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