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部在一個小山坡上,可以俯瞰下面的營區,設施也很簡陋,營房和大排房略有不同,面積略小,一間挨著一間。
進了裡面,看到樸素的辦公桌後坐著個軍官,肩膀上的軍銜只有一顆星,不過卻有兩道槓。
“這是李教導員。”梁副教導員簡單地介紹了坐在辦公桌後的人,然後指著一張木椅子對莊嚴道:“坐。”
等莊嚴坐下,教導員李峰先問了幾句莊嚴的情況,然後轉入了正題。
“莊嚴,其實今天把你叫來,是因為你老鄉何歡的事情……情況是這樣的,昨晚何歡逃出了軍營,不過已經被我們派人追了回來,我聽說你和他很熟?還是同學?”
莊嚴頓時臉青了,人霍地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正所謂做賊心虛,自己也打算當逃兵,只是沒被發現而已,於是趕緊說道:“首長,我不知道何歡要當逃兵,我也沒打算和他一起當逃兵……”
李峰忍不住咧嘴笑了,手一伸,示意莊嚴坐下:“我沒說你要和他一起當逃兵,你急啥?”
莊嚴的心一下子重新落回了肚子裡,趕緊坐下。
“叫你來,是因為目前何歡被關在營部的禁閉室,他的情緒很不穩定,我們已經電話通知當地武裝部和他的父母,讓他們來一次部隊,做做何歡的思想工作,不過在他們到達這裡之前,我想找個和他關係比較好的人,先穩定一下他的情緒。”
莊嚴這才明白,找自己來不是因為自己要當逃兵的事情洩露,而是要來幫忙勸勸何歡。
何歡這小子!
對這件事,莊嚴萬般意外。
何歡和自己的確是一個學校的,關係還不錯,但何歡是個軟性子,屬於膽小怕事型別,他居然敢當逃兵?
真是萬萬沒想到了。
“首長,何歡現在怎麼樣了?”
李峰說:“情緒很不穩定,又哭又鬧,死活要回家,當然,這是不可能的,當逃兵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情,我聽你們排長說,你訓練上比較認真,所以我想你一定可以從朋友的角度去勸勸他,讓他安心服役。”
莊嚴臉一紅,李峰如果知道昨晚自己差一點,就差一點也當了逃兵,不知道還會不會誇自己“訓練比較認真”。
於是說道:“行,我去勸勸他。”
李峰滿意地點頭笑了笑,對梁副教導員說:“帶他去一趟禁閉室。”
還沒走到禁閉室,就聽見裡頭傳來嗷嗷的哭聲,斷斷續續夾雜著幾聲絕望的嘶吼。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嗚嗚嗚——”
梁副教導員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看莊嚴。
莊嚴的臉又紅了。
本來他是打算當逃兵的,可是看到何歡這個熊樣,又覺得丟臉丟透了,簡直就是丟了老家全市人民的臉。
不過很快又羞愧難當,自己難道不是這樣嗎?
只不過自己沒幹成,而何歡這孫子居然跑成了。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梁副教導員讓門口站崗的老兵開啟了房門,莊嚴朝裡頭探了探腦袋。
禁閉室不大,大約七八個平方,裡頭啥都沒,只有一張簡陋的床鋪,上面放著被子估計是何歡自己的,角落裡有個一米高的擋牆,估計是個廁所。
而何歡本人,則蹲在床邊,雙手抱著膝蓋,臉上淚痕未乾,身上和褲管上髒兮兮的,全是黃泥巴。
“你們談一下,談完了叫我。”梁副教導員一邊說,一邊將莊嚴推了進去,然後把門帶上。
認出了莊嚴,何歡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喪氣地帶著哭腔喊道:“莊嚴……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