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會兒!”
聽到這句話,埃德立刻不雅地滾倒在地,即使被泰絲嫌棄地用腳推到一邊他也沒動,只是大張著嘴喘氣兒。去坎特里爾的路是純粹的山路,有時根本就沒路,他們經常需要手腳並用,爬上爬下,比從銀牙礦坑到米亞茲-維斯的路難走太多了。
“你的身體看起來不太好?”斯科特有點擔憂地問,“是因為早產嗎?”
“是因為懶。”娜里亞代他回答,“如果有馬車可以坐,他連馬都懶得騎。”
“這是汙衊!”埃德上氣不接下氣地反駁,“我喜歡騎馬!我的身體棒極了!我可以從維薩城的碼頭游到……”
“阿圭勒燈塔,我聽過啦,那是你做夢的時候遊的嗎?”娜里亞把一捧雪灑到了埃德的臉上。
埃德的體力在普通人裡並不算差,但他走路時實在話太多,即使沒人搭理他也停不下來,在高原之上,那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那就好。你早產的時候,瓦拉看起來傷心又自責,她一直擔心你會長不到成年,就像她的妹妹一樣。”斯科特笑著幫埃德把掉進他頭髮和脖子裡的雪拍掉,“你那時候比伊斯輕好多。”
埃德躺在地上,有點尷尬地意識到,說起來,斯科特算是他的舅舅——但他看起來也實在太年輕了,簡直比菲利還要年輕,那難道也是神賜的某種祝福嗎?
“我不會叫你舅舅的!”他堅決地說,然後想起什麼,又加了一句,“我也不會叫伊斯舅舅!”
泰絲哈哈大笑著倒在諾威的懷裡。
“娜里亞說我也是伊斯的姐姐!所以埃德,你得叫我……什麼來著,姨媽?”她笑得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個不停。
“聽起來真不錯。在我不在的時候,伊斯好像有了很好的朋友。”斯科特的笑容裡帶著愧疚和悵然。
“你消失了十年……即使不能回來,難道不能給伊斯寫一封信,告訴他你還活著嗎?”娜里亞想起那個剛到卡沃家時總是坐在窗前發呆的小男孩,語氣裡就忍不住有了責備。
斯科特笑了笑,沒說話,關於那十年間的一切,他似乎一個字也不想提。
“斯科特,斯科特,你給埃德換過尿布嗎?”泰絲對小小埃德和小小伊斯的故事完全聽不膩,一路上她已經從斯科特那裡挖到了不少可以用來嘲笑埃德和那條冰龍一輩子的故事。
埃德立刻緊張地從地上彈了起來。
“沒有。”斯科特回答。
埃德鬆了一口氣,又倒了回去。
“我只抱過他幾次,但他一被我抱就會哭個不停,就像伊斯只要從我懷裡被抱走就會哭個不停一樣。那些天他們要麼一起大哭,要麼輪流哭來哭去,沒有多少消停的時候,我記得我都快瘋了。”他衝埃德笑笑,“所以,雖然有點對不起瓦拉,但她說要帶你離開的時候,我是真的挺高興的。”
埃德不由自主地回了個笑容。被人提起連自己都不記得的童年,總會讓人在尷尬的同時,心也變得分外柔軟。
“克利瑟斯城堡還在那兒,它是你的,瓦拉一直為你留著它……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回來。”他說,“我們重修了它……重修了兩次。哦,我們還開啟了那道門……”他突然停了下來,他不知道告訴斯科特那顆水晶球的事是否合適,菲利臨走之前曾經再次提醒他,不要再讓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
斯科特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遲疑。“哪道門?”他隨意地問,“那裡有好多門打不開,我一直懶得管他它們,那時候城堡里根本沒幾個人,我們用不了那麼多房間。”
“它現在熱鬧得會讓你吃驚的。”埃德順口把話題帶開。
“也許把它交給瓦拉比交給我更合適。”斯科特說著,伸手把埃德拉了起來,“走吧,前面只有一個地方適合紮營,我們到那兒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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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合紮營的地方”是原本屬於地精的巢穴。
安克坦恩人就是在這裡發現了那些從米亞茲-維斯搬來的石塊,然後讓地精帶著他們找到了那座被廢棄的城市。
疾風早已經吹散了地精留下的惡臭。狹小的洞穴還算溫暖,娜里亞皺著眉頭踢開一堆堆不知道是什麼的垃圾。
“埃德,來幫我收拾這些……”她回過頭,看見埃德還呆呆地站在洞口。
“埃德!”她叫道。
埃德掉頭就跑。
諾威伸手抓住了他:“在這裡亂跑會迷路的。”
“可是,那群地精……”他掙扎著。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臨走的時候他完全忘記了那群地精——他還曾下定決心一定要放走它們的。
“地精?”斯科特微微一驚,“那群地精有什麼問題嗎?”
埃德這才想起來,斯科特是那些安克坦恩人所尊敬的牧師,他們會聽他的話。
“你能讓那些信徒放了它們嗎?它們也許……不怎麼好看,也……不怎麼好,可它們也不該被當做奴隸,或被當成祭品殺掉。”他懇切地說。
“祭品?”斯科特搖了搖頭,“耐瑟斯又不是地獄裡的惡魔,他用不著那種祭品。”提到耐瑟斯時,牧師的語氣似乎缺乏應有的敬畏,“修建神殿它們其實也幫不上什麼忙……我會讓哈利亞特放了它們的。不過……你跟地精有什麼交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