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還沒跳完那又高又窄的樓梯已經開始喘氣,關了店追上來的泰絲不耐煩地在後面推著他。
“你的體力簡直連小莫都不如!”她埋怨著。
“泰絲!”精靈的斥責溫和而無奈。
埃德終於爬到頂,努力讓自己不要難看地癱到地上吐舌頭,他的小腿痛得一抽一抽的,被血濡溼的褲子難受地貼在傷口上。
諾威把他半拖到椅子上坐下,埃德終於才看清了精靈的臉。
“啊!”他大叫著跳起來又跌回去:“我見過你!”
精靈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太記得……”
“在維薩城的碼頭!你在一條船上,我在水裡,開船的時候你對我說‘小心’!”
記憶中那個熾熱的夏天,精靈從船上向他探出頭來,金色的長髮流瀉在肩頭,明亮的綠色眼睛像新生的樹葉般生機勃勃。
“我十年前的確去過維薩。”精靈的微笑帶著歉意,“但是抱歉,我真的不太記得了。”精靈的記憶力並不差,但也很難記得住漫長生命裡每一張萍水相逢的面孔。
埃德有點失望,但很快就振作起來:“沒關係,我在維薩城住了十幾年,只見過一個精靈,那一定是你!……這是命運的安排!”
泰絲抱著莫奇在一邊嗤地一笑,翻了個白眼。
精靈半蹲下來剪開了埃德的褲子,對著傷口皺眉:“泰絲,你該教小莫別亂咬人了。”
埃德的小腿上留下了幾個血肉模糊的牙印。
“他偷東西。”泰絲理直氣壯地說。
“是假裝要偷!”埃德反駁,在諾威清洗傷口的時候嘶嘶地吸著氣。
“小莫很聰明,但還沒聰明到那個地步,它才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呢。”泰絲說。那隻兇狠的小動物現在在泰絲懷裡乖巧得像只貓。
“所以,小莫到底是個什麼?”埃德問,他小時候曾經偷偷養過一隻從街上撿回來的貓,身上有奶牛樣的斑紋,聽話的時候會在他手指下呼嚕呼嚕地叫,兇起來也會對著他呲牙。那隻貓很快就因為耐不住寂寞而離家出走,只會偶爾回來找他要吃的。某一個冬天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貓鼬。”諾威回答,小心地在埃德的傷口上撒上藥粉,“是我從很遠的西部荒原帶回來的。”
“你去過很多地方?”
“很多。”精靈包紮完傷口,站了起來。他的身材很高,也不像一般精靈那麼纖細,“我喜歡到處旅行。”
“他連矮人的礦坑都喜歡。”泰絲說,“你再也找不到這麼奇怪的精靈了。”
“所以,店裡的東西是你帶回來的?”埃德問。
“還有一些是我做的,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送給你。”諾威微笑著,埃德注意到昨天那把銀色的髮梳就放在他身邊的桌子上。
“喂!你不能總是這樣白送!”泰絲大聲抗議,“你是不知道這裡的店租有多貴嗎!還有那些見鬼的材料!”
“那我猜你一定知道這個是什麼。”埃德摸出了那枚銀幣,還故意在泰絲眼前晃了晃,才放在諾威的手心。
精靈翻來覆去地檢視著那枚銀幣,始終掛在臉上的微笑一點一點散去,埃德和泰絲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