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算死也要死得好看一點。
博雷納如此決定。
他覺得沒人可以責備他缺乏信心。他根本不信什麼神,包括尼娥,這一點倒是跟他的父親一模一樣。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單憑劍術贏過貝林•格瑞安,年輕的騎士肌肉結實,行動敏捷,顯然勤於練習——他給他留在頭頂的傷口都還痛著呢。而博雷納最近幾年唯一需要拔劍的場合,是在庫茲河口他一時無聊搭起的舞臺上,扮演什麼滑稽的壞蛋或者倒黴的騎士……
而現在,他不過是要扮演一個從容赴死的……殺人犯。
他唯一的遺憾是再也沒有扮演父親的機會。但克里琴斯是個堅強的女人,她會活下去,活得好好的。伊森•克羅夫勒會盡他一切努力保證這一點。
他以為伊森至少會來為他送個行,但為他帶來盔甲和長劍的卻是貢納和法爾博兩兄弟。
兩個年輕人看起來似乎還無法理解最近發生的一切。他們顯得如此茫然,憂心忡忡,憤憤不平,卻又不知所措。
博雷納提起長劍揮了揮,努力想要找回一點感覺來,隨口問道:“伊森去哪兒了?”
“他說他‘有比看人送死更重要的事’。”貢納有些憤憤地說,“誰知道他去了哪兒!”
“我想他應該在想辦法救你。”法爾博比他哥哥要樂觀許多,“伊森大人很厲害,他一定會有辦法的。再說博雷納大人也很厲害……你能贏的是不是?”
少年充滿期待地看著他,眼睛裡幾乎能發出光來。
博雷納只好違心地點點頭,扯出一點自信的笑容。
“我想他已經告訴過你們‘別亂來’?”他不放心地問。
“嗯……”貢納不高興地承認,“他說如果我們亂來只會讓你死得更快。”
——但如果他真的死在貝林手上……誰來阻止這兩個傢伙找貝林拼命?
博雷納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頭上的傷口,意識到伊森很可能是故意給他送來了這兩個麻煩。
就算是為了他們,他也得用盡全力,拼死一搏。
法爾博提起鎖甲給他套上,又提起胸甲和半邊肩甲,左左右右地看著,對著博雷納比劃了一下,有點為難地歪著頭,似乎不太清楚到底該怎麼給他裝上。
“那個不用了。”博雷納說,自己裝上了護腕。
貝林大概會像平常一樣套上全身的鎧甲,博雷納很清楚那一身能有多重,如今的他絕對習慣不了那種重量,輕裝上陣說不定還能讓他在速度上稍稍佔一點優勢。貝林看起來不像是個會因為驕傲而輕敵的人,但卻很有可能因為榮譽感而放棄某些機會……
——他是真的在想要怎麼才能贏嗎?
人生真是艱難,連放棄都不被允許。
博雷納•德朱裡無奈地感慨著,振作了起來。
.
貝林•格瑞安習慣性地提起一面長長的淚滴形的盾牌,掂了掂之後又放回原處,換了一面更小也更輕的圓盾。
他覺得他甚至可能用不上盾牌,但既然凱茲亞王后為他提供了這麼一整間屋子的各種裝備,他還是每種都用上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