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不喜歡與人對峙,尤其是那些氣勢比他要強得多的人。如果沒有被逼到底線,他通常都會選擇退縮或放棄。
但這一次他打定主意絕不退縮,哪怕面前是比肖恩更讓他害怕的伊卡伯德。
——也不能說是“害怕”。他總覺得伊卡伯德有一半幾乎已經不像是個活人,沒有什麼喜怒哀樂,除了知識之外似乎沒有任何慾望,讓人捉摸不透,無法接近……也不想接近。
通常他跟他說不上三句話就完全無法再溝通下去,只能灰溜溜地走開,比如現在——
“你知道墓穴裡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吧?”他開門見山地問。
“事實上……我還無法確定。”
“……但你至少有些猜測?”
“是的。”
“所以……可以解釋一下嗎?”
“很難解釋。”
一般情況下,人們總會在這句話之後開始解釋,可能仔仔細細,也可能三言兩語隨便打發,但伊卡伯德……他就那麼平靜地看著埃德,彷彿這就是他的“解釋”。
埃德真的很想找面牆一頭撞上去,但“聖者”忍住了。
“試一試如何?”他無奈地敲敲自己的頭,“我覺得我還沒有傻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伊卡伯德的眉心微微皺起,那眼神分明像是在說:“你有。”
埃德忍下逃走的衝動,不屈不撓地盯著他。
於是伊卡伯德的目光飄向房間的兩側,似乎又打算給埃德報出一串數字來。但這裡並不是他的圖書室,沒有書,甚至沒有桌椅,只有一個小小的噴泉。
沉默半晌之後,埃德死心地換了另一個問題。
“我會困在墓穴裡面出不來,是因為那個‘東西’嗎?”
“恐怕不是。”伊卡伯德給了他意料之外的回答,“困住你的是另一個‘東西’——一個陷阱。”
“……為什麼那裡面會有一個陷阱!”
“我設的。”
“……”
埃德目光呆滯地瞪著牧師,而對方則一臉坦然地回視。
“所以……那是為了防止有人……盜墓……嗎?”埃德磕磕巴巴地猜測,心中翻騰著無數不能出口的詞兒。
“不是。”
“……那麼,能不能解釋一下?”埃德覺得他都快要哭出來了。
“佛雷切大人希望我在那裡設下一個陷阱……伊卡伯德緩緩地解釋,“所以我設了。”
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了上來,埃德把手握成了拳,以阻止指尖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