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就算那兩扇門真能開啟……你們還記得我們是在塔頂吧?”黑暗中,博雷納不怎麼確定地開口。
即使曾經死而復生,這位安克坦恩的國王似乎依舊對“魔法”這種東西缺乏信心。
羅莎對魔法也一樣所知不多。但在斯頓布奇人的心裡,三重塔從來都是活生生的魔法之力的證明,在這裡無論發生多麼離奇的事,她都能夠接受。
“我想咒語很可能就在椅背上……”她無視了博雷納的疑問,摸索著冰冷的石制椅背——坐在這種椅子上的國王陛下真的會覺得舒服嗎?凸起的雕刻摸起來不但堅硬無比,有些邊角幾乎可以用鋒利來形容,很難想象靠在上面會是什麼感覺。
南方人從來不喜歡用石頭來做椅子,畢竟,人類又不是矮人,如果有更容易雕刻和塑形的木頭,誰會願意花大力氣去雕鑿石頭?會喜歡這種石制王座的國王,大概只有因為對“不朽的岩石”的狂熱而喪命的那一個,三重塔最初的建造者,博弗德王朝的第二位國王,卡薩格蘭德一世。
也只有那個固執又狂妄得失去了理智的王,才會在王座四腳刻上四條面向不同方向的龍。
雖然只來得及看了一眼,羅莎依稀記得椅背上刻的似乎也是兩扇門……她仔仔細細地摸索著每一個邊角,卻不確定自己到底想要找到什麼……一行開門的咒語?似乎也不可能如此明顯……
“上面沒有刻字……如果那是你要找的。”賽斯亞納輕聲說。
羅莎停下手,終於意識到,雖然不願承認,她其實一直都處於緊張……或者恐懼之中。她甚至忘記了精靈是能在黑暗中視物的,那比她胡亂的摸索要有用得多。
“我聽說就算是精靈也無法在完全的黑暗中看見所有東西。”她若無其事地掩飾著她的沮喪。
“是不能。”賽斯亞納誠實地回答,“書寫在紙上的字跡,染色的羊毛編織的圖案……那些是看不見的。黑暗中我們只能看見黑與白,能看見物體凸起的輪廓與邊緣。所以我也只能告訴你椅背上沒有刻字……但如果刻痕太淺,或者是寫上去的,我也沒辦法看見。”
羅莎微微嘆了一口氣,手指仍舊無意識地摸索著王座扶手並不光滑的邊緣:“這一定是卡薩格蘭德一世的王座……如果我能記得更多他的傳說就好了,那其中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諾威或許會知道……但諾威不在這裡。而一般精靈對人類的歷史根本沒有任何興趣。
“那個……朋友們。”博雷納依舊嘶啞的聲音在更近的地方響起,“我知道我對三重塔的瞭解絕對比不上你們,但如果我記得沒錯,建造三重塔的是一位國王,而讓它擁有魔法的是一位法師……如果想要尋找某個開門的咒語,或許也可以從關於那位法師的傳中尋找?”
“……可事實上,那位法師連名字都沒有留下。”羅莎苦笑,“至少我是這麼聽說的。”
“好吧……”博雷納嘆息著,“那位卡薩格蘭德一世,他有什麼名言嗎?畢竟,咒語什麼的多半是類似的東西……”
“……‘唯有岩石不朽。’”羅莎說,“我就記得這一句。”
這句話成就了斯頓布奇和三重塔,卻毀滅了他自己。
黑暗中他們不約而同地屏息以待——但並沒有任何奇蹟發生。
“……那位精靈朋友,可以用你們的語言重複一次嗎?”博雷納問。
進入三重塔沒多久,賽斯亞納就取下了蒙面的圍巾。來自北方的國王並沒有對他是一個精靈表現出多少驚訝,只是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了他和羅莎兩眼,然後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
低緩的精靈語響起,賽斯亞納依言重複了一遍。
但無論是精靈語還是博雷納的矮人語都沒有什麼用處。
“或許是古精靈語……或者龍語?”沉默片刻之後,羅莎猜測,“法師們喜歡那些神神秘秘沒人聽得懂的東西。”
賽斯亞納吐出一句類似精靈語,卻更簡潔利落的句子,聽起來的確很像法師的咒語……但也還是沒用。
“這是古精靈語……中的一種,”賽斯亞納微微有些沮喪地解釋,“我不會其他,也不會龍語。”
“如果真有那條龍在這裡,我們大概什麼語都不需要。”博雷納長長地嘆著氣,不僅懷念起那條脾氣暴躁又彆扭的冰龍。
“就算是一條龍也無法摧毀三重塔。”羅莎脫口道,有些哭笑不得地發現自己居然還因此而微微有點驕傲。
片刻之後,博雷納再次開口,聲音裡卻像是有了一絲希望》
“……也許這是個謎語?”他說,“‘唯有岩石不朽’,‘三重塔無法被摧毀’……這些對那位沒名字的法師來說大概都是個笑話,不是嗎?那麼——什麼能摧毀三重塔?”
“……魔法?”羅莎不怎麼確定地說,“畢竟是魔法創造了現在的三重塔,大概也只有魔法才能摧毀它?”
“……‘唯有魔法不朽’?”博雷納試探著用一種略帶誇張的語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