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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求助

羅威爾?特納離開神殿沒多久,就察覺到有人緊跟在他身後——作為一個曾經的法師,他對周圍的環境,每一點異樣,都比自己的同伴們要敏感得多。

平常他並不會太在意。這樣的事時有發生,尤其是在他套著這身盔甲的時候。聖騎士閃亮的盔甲是一種證明,一種責任……也是一個顯眼的目標。它會引來敵人,朋友,尋求幫助的人和滿懷怨恨的人,敬畏與侮辱……他早已學會如何面對這些。

但最近他常有些不好的預感,尤其是在那位年輕的聖者偷偷摸摸地跑去見了泰利納?博弗德和拜厄?揚之後。他並不懷疑埃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他只擔心他並不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從菲利?澤裡難得陰沉的臉色來看,埃德的日子大概不會怎麼好過。認識了菲利十幾年,羅威爾能輕易看出菲利對年輕聖者的恭敬裡到底有幾分真實,他一點也不懷疑在無人的時候,菲利能毫不客氣地對著埃德破口大罵,才不會管他是什麼女神所選擇的代言者。

回柯林斯時,菲利曾經含含糊糊地提醒過他最近要小心一點。而在這之前,負責管理斯頓布奇神殿的布魯克牧師就已經召集了所有人,告訴他們除非奉命行事,否則儘量別離開神殿。與幾年前相比,神殿的行事已經低調和謹慎了許多,或許肖恩?佛雷切也終於意識到,他的自行其事顯得太過強硬,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昨晚洛克堡中發生意外之後——那大概不是什麼把自己炸成了碎片的法師——氣氛似乎變得更為奇怪。

他們得到訊息說安特國王會來神殿祈禱,從洛克堡來的守衛一天還沒亮就封鎖了神殿周圍,但直到羅威爾離開時,國王陛下也並沒有出現……

“大人!”

一個人影向他撲過來時,羅威爾不由自主地繃緊了手臂的肌肉,探向腰間,隨即又暗自嘲笑自己過度的緊張——那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男孩,身上套著件還算乾淨但明顯大了一號的襯衣,四肢細瘦,頭顯得格外地大,正一臉急切地向他高舉起一枚銅幣。

“大人!請幫幫我!”

男孩的另一隻手抓在他的劍帶上:“我妹妹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她流了好多血……可我沒辦法進神殿去找牧師大人……請幫幫我,我可以付錢!”

“……你不能去找其他神殿的牧師嗎?”羅威爾尷尬又疑惑地問。

斯頓布奇可不是隻有一座水神的神殿,這條街向前左拐不遠就是商旅之神迪柯的神殿,而且一點也不比水神神殿小。

“可我們一家都是水神的信徒啊!”男孩仰起頭懇切地望著他,“求您了,大人,不會耽誤您多少時間的!如果錢不夠的話,我可以……我可以把維克多送給您,它可聽話啦!”

羅威爾笑了笑,沒再拒絕,反正他的任務也不過是送一封信而已……這種任務原本用不著他來執行,但布魯克似乎不太放心讓更年輕的牧師或聖騎士出去,而他的憂慮……或許並不是空穴來風。

男孩帶著他跑向斯托克噴泉,不出所料地拐進了舊街市場。

對於不熟悉舊街市場的人來說,這原本只有一條筆直的大道的地方,簡直是一個臭氣熏天的迷宮。各種歪歪扭扭堆積起來的房屋已經完全佔據了原本平坦的路面,隱藏在其中的各種狹窄的通道,在沒有走到底之前,你絕對猜不出它會通向何處,或者是不是乾脆就根本走不通。

地面上汙水橫流,頭頂橫七豎八高高低低掛滿各種晾曬的的衣物,幾乎不見天日。聖騎士的盔甲在這裡尤為醒目,但多數人只是漠然地看他一眼便當他不存在。跑在前面的小男孩倒是輕車熟路地像耗子般鑽來鑽去,甚至輕鬆地一路跟許多人打著招呼。彷彿毫無目的地轉了好幾圈之後,羅威爾意識到,他們已經成功地甩開了那個一直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尾巴。

他微笑不語,跟著男孩鑽進一條只容一人行走的小巷,拐來拐去去穿過好幾扇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用處的門,又踏上一段吱嘎作響的陳舊的木質樓梯,才被帶進一個黑暗潮溼的小房間……然後看著那個男孩毫不猶豫,身手敏捷地從小小的視窗翻了出去,並沒有回頭招手讓他跟上——從那個視窗,套著一身盔甲的他也不可能出得去。

如果真要追,倒也不是追不上——但羅威爾只是平靜地環顧四周。

房間很小,除了些胡亂堆起來的雜物,就只有一張小床——上面當然沒有什麼摔下樓梯正在流血的可憐的“妹妹”。

房間左側有一扇半開的門,一個纖細的人影無聲地從黑暗中晃了出來,輕聲叫道:“大人,請不用緊張,我們並沒有惡意……不過看來您似乎也並不緊張。”

女人的聲音柔和悅耳,甚至帶著一絲笑意,但她筆直的身影和站立的姿勢顯然屬於一位經驗豐富的戰士。

“你想要什麼?”羅威爾直截了當地問道。

“只是想跟你談談。您,或任何一位水神的聖職者,請原諒我們沒有使用平常的方式……因為那在今天顯然是行不通的——我擔心有好一陣兒都行不通呢。”

“你想談什麼?”羅威爾忽視了其中的暗示。

“不是我,聖騎士大人……”女人回答,“他也不在這裡……這城市對他而言太過危險。”

“一個無辜的罪犯?”羅威爾冷靜地試探著。向神殿尋求庇護的逃犯並不少見,有些人總覺得自己犯下的錯情有可原,即使是律法所不容的,也一定能在諸神面前得到原諒,有些人則的確是無辜的,並願意接受測知謊言的法術……肖恩?佛雷切從不拒絕這樣的求助,哪怕他對真正有罪的人毫不手軟,也還是有更多人趨之如騖。

這麼做是對是錯,同樣也不是羅威爾所能評價的,但總會讓他有些微微的不安——人們或許總有一天要面對諸神最後的審判,但在那之前,以神的名義篡奪了屬於國王和領主們的權力,無論是否更加公正無私,都會帶來許多各種意義上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