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耽擱了好一陣兒才想起來要告訴埃德他帶回的訊息,而聽到這個,另一個人的臉色比埃德還要難看。
“軍隊?!”博雷納難以置信地問道,“安克坦恩的軍隊集結在邊境?”
“不是‘集結’。”伊斯糾正他,“我也不知道那片地方到底算是那邊的領土,但你的軍隊正順著山谷向南進軍……反正,我看見了他們他們也看見了我,他們倒是沒有攻擊——我其實可以阻止他們的,但有人告訴我,無論發現什麼都不許先動手,連吼一聲都不許……除非有人受到攻擊快死了。”
他語速很快,顯然有些憤憤不平,但這是艾倫的要求,他也沒辦法置之不理。
他是在艾倫帶他們走過的那個山谷裡發現的那隊安克坦恩計程車兵,就在離被斯科特燒得光禿禿的那片森林不遠的地方。那支算起來大約有五百人左右的隊伍裝備精良,步伐整齊,既不是亡靈,也不是胡亂湊起來的僱傭軍。發現冰龍飛過時隊伍中響起幾聲驚叫,甚至有人朝天舉起了弓,但慌亂很快被控制下來,即使它故意飛低了一點,士兵們也只是躲進了森林裡。
在半空中來來回回盤旋片刻之後,它利用附近的一條小溪,把他們前方的道路凍成了滑溜溜難以行走的冰面……那有點蠢,簡直像是某種惡作劇,畢竟現在是溫暖的春季,它的魔法也無法抵抗季節的力量,那阻止不了他們多久……但它就是無法忍受什麼都不做。不管怎樣,它的確沒有直接攻擊他們嘛。
“你確定那是安克坦恩計程車兵?”博雷納不由自主地追問。
伊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可艾倫告訴我,伊森•克羅夫勒說至少在一個月裡他都能控制住局面……這才不到十天呢!”埃德呻.吟著抱住了頭。
他還沒有從羅威爾的死訊造成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甚至不敢去看一眼羅威爾的屍體。儘管布魯克體貼地聲稱是想借機讓羅威爾出去看看情況,但如果不是為了給他送那封該死的、根本沒有什麼意義的信,那位風度翩翩的聖騎士說不定根本就不用離開神殿,也不會遭到這樣的命運……但這樣的話,死的就很有可能是博雷納和羅莎他們。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某種懲罰或警告——從他成為聖者的那一晚開始,還不到十天的時間裡,兩位聖騎士相繼死去,還都連兇手都找不到……
“也許我們太相信那位克羅夫勒大人。”布勞德開口道。
博雷納苦笑不語。他依舊願意相信伊森……但向邊境派出軍隊需要時間,算起來,伊森得在他失蹤之後立刻行動才能如此迅速。那到底意味著什麼,他甚至都不願細想……卻也無法逃避。
“我得立刻回去。”他說。
“……那可不一定安全。”伊斯有些同情地提醒他。
“但我依舊是安克坦恩的國王。”博雷納站了起來,扯扯他還沒來得及換下的破衣服,“我一定得回去。”
“那麼,請讓我先告知安都赫的大祭司,霍伊特•拉瓦爾大人,他會幫助您……至少能保證您的安全。”布勞德提議。
博雷納猶豫了片刻。他已經把一個神殿拖進了混亂之中,再拖上另一個……
“或許您也能把我傳送到灰巖堡?”他說,“那裡離盧埃林很近……而且我相信我在那裡也會是安全的。”
埃德不由自主地點頭。他見過那位大祭司,也知道他值得信任,但相比之下,他還是更願意相信灰巖堡的格瑞安夫人和她的兒子……哪怕那勇武的騎士曾經殺死過博雷納一次。
“我去過那地方,可以帶你過去……格瑞安家族的確會比安都赫的聖職者更清楚如何面對這種局面。”斯科特也表示贊同,“不過與此同時,最好讓維薩城的城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封鎖河口以防萬一。以及,讓卡爾納克村的人撤到克利瑟斯堡……如果軍隊從山谷過來,那裡是離邊境最近的地方,而且毫無防衛。”
作為克利瑟斯堡曾經的主人,卡爾納克曾是他小小的、除去那古老的城堡和與村莊間的森林外唯一的領地。雖然連稅金都沒收過,但他顯然依舊關心著那裡的人。
埃德怔怔地聽著,不由自主地舔了舔發乾的嘴唇,臉色發白,指尖冰冷。除了神殿與安特國王之間的衝突,聽起來他們現在似乎還面臨著一場戰爭……他可從來沒有預料到這個。
“我們可以隨時向克利瑟斯堡派出騎士增援……如果有需要的話。”布勞德看了埃德一眼,輕聲道。
“我不覺得他們會攻擊克利瑟斯堡。”斯科特皺眉,“那地方易守難攻,而且沒有任何意義……尤其如今住在那裡的是聖者的父母,這會惹怒所有水神的信徒。他們大概都不會穿過柯林斯平原……倒更有可能從艾克伍德森林繞到維薩城後方——”
“……他們也有可能來攻擊神殿不是嗎?”伊斯插口道,“他們的國王在這裡失蹤——多好的理由。”
博雷納的臉色更加難看。斯頓布奇的神殿被安特的軍隊攻擊,而柯林斯神殿似乎也面臨同樣的危險……難道所有的陰謀,針對的根本不是他?
“……也許,博雷納可以在這裡多待一陣兒?”埃德猶猶豫豫地開口。
“沒有必要。”斯科特毫不遲疑地回答,“柯林斯神殿沒這麼容易被攻擊,伊斯也可以再拖他們一段時間……讓博雷納回去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能徹底解除危機——一位國王唯有在自己的領土上才擁有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