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笑了笑——他的確不是。菲利是個長久以來過著簡單的生活,心思簡單的人,他服從神殿的命令,做他該做的事,從來不想太多。雖然看起來自由自在,但始終有一根線牽著。但現在,那根線斷了,他過去的生活,他所相信和依靠的一切被整個打碎,就算是一個成年人,一個優秀的聖騎士,也總會有些無所適從。
“再考慮考慮我的建議如何?”菲利不死心地湊了上來,“你有很多見鬼的毛病……但你會是個比安特好得多的國王。”
“……不,我不會。”斯科特看著他,輕聲回答。
他知道菲利想得很簡單——安特用他的權力造成了如今的一切,用同樣的權力當然可以輕易扭轉……但事情從來不會那麼簡單。
“我是個……牧師,菲利,我擁有你無法想象的力量,當我同時掌握了這個國家的權力……就會變得十分危險。”
菲利低頭想了想,喪氣地垮下了雙肩:“艾倫也這麼說。”
“而且你知道他是對的,你只是不想承認。”斯科特忍不住微笑。
“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菲利繃著臉說。
“……他已經死了,菲利。”斯科特垂下雙眼,“安特•博弗德已經死了,就算我們沒有殺他,作為國王的安特也已經死了。”
“所以,我們就只能祈禱另一個國王要比他好上那麼一點點嗎?”菲利不悅地哼哼。
另一個國王……斯科特沉思著。
魯特格爾國內的各大家族實力相當,甚至博弗德家族內的幾個年齡適合的繼承人也都實力相當,安特•博弗德在這一點上控制得相當不錯。最好的情況,他們能繼續互相妥協和制衡,讓安特的大兒子,還不到十一歲弗裡德里克加冕;最壞的情況……是連續幾年,甚至更長時間的戰爭,
瘟疫,戰亂……死亡——而死亡是莉迪亞的武器。
她的影子彷彿無處不在,卻沒人知道她最終的目的。但與穩定的平衡相比她總是更喜歡混亂……而她對會阻礙她的人毫不留情。
斯科特猛地抬起頭來。
“菲利!”他叫道,“……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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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坐在草地上,怔怔地看著眼前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再一次為自己的愚蠢而懊惱不已。
事實上,他也根本看不見什麼——除了草,草,和草。
半人高的野草完全遮蔽了他視線,他像是被圍在了一圈綠色的矮牆裡,可是他能聽見不遠處成群的動物們各種各樣的叫聲,打鬥或嬉鬧時角或身體撞擊在一起的聲音,轟隆隆滾過來又滾過去的一陣陣奔跑聲……他甚至能聽見巨大的蜜蜂嗡嗡嗡嗡辛勤地飛來飛去。
那可不是他本想在這裡看到的景象。
他想看到的是一片銀白寂靜的大地,白雪無邊無際,寒風呼嘯,天地之間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人會來打擾他,他可以安安靜靜地思考一些複雜的問題……可他忘了極北冰原也不是一年四季都下雪,而現在正是它一年之中生命力最旺盛的季節。植物肆無忌憚地瘋長,動物拼命地抓緊時間吃飽喝足繁衍後代……而所有繽紛的顏色,所有喧鬧的聲音,似乎都在嘲笑他是多麼大的一個笨蛋。
一隻綠色的硬殼甲蟲啪一聲掉在了埃德的手臂上,嚇了他一跳。
但他沒有拍掉它。
那是隻漂亮的甲蟲,圓溜溜的,有著深綠寶石般閃閃發光的翅膀,它在他手肘的褶皺裡猶猶豫豫地轉了個圈,沿著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頭,似乎頗為嚴肅地思考了片刻,然後忽地展開翅膀,晃晃悠悠地飛走了。
——它才不在乎他是多麼大的一個笨蛋,它也不在乎他失去了母親,看著她冰冷地躺在血泊中卻無能為力……但他又何嘗在乎過它什麼時候會被某隻敏捷的小鳥叼個正著,眨眼間囫圇吞下肚。
生命不過如此。
埃德把頭埋在雙臂裡,悶悶地笑了起來。
他說不清他想到了些什麼,他依然為他失去的一切,為他犯下的錯而痛苦懊喪……但把自己傳送到了這個並沒有配合他的哀痛與失落,自顧自地充滿無限生機的地方,或許也沒那麼愚蠢。
他站了起來,拍拍屁股,這才發現褲子已經溼了,被風一吹,涼颼颼的感覺十分怪異。
大概不久前才下過雨,草地十分溼潤。他坐下時根本沒在意,這會兒卻不得不考慮一個十分實際的問題——他什麼也沒帶,他只有一條褲子……而現在回家換衣服好像是個更蠢的主意。泰絲絕對會笑話他到死然後把這件事刻在他的墓碑上……
不過在這裡,又有誰會在意他穿著一身沾了血的僕人的衣服,屁股還是溼的呢?
埃德•辛格爾對自己聳聳肩,隨便找了個方向,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使用者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