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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光明正大的潛入者

埃德兩眼發直地從塞爾西奧門前晃過去,走出幾步又退回來,疑惑地側耳傾聽。

隔著木門,他聽見有人輕聲地唱著歌兒,歌詞含糊不清,那簡單的旋律他卻似乎曾經在哪裡聽到過——在呼嘯的風雪中,溫暖的篝火邊,伴著活潑的節拍和爽朗的笑聲,它聽起來完全是另一種感覺……

那是一支古老的,野蠻人的歌。

他在奔鹿部落的營地裡聽到過,也在哈爾的雪橇上聽到過。那個友善的混血兒曾經告訴他,在野蠻人所有的歌謠裡,這大概是最歡樂又溫柔的一首,它用野蠻人少有的詼諧,描述一個年輕的戰士如何千方百計地想要討得所愛之人的歡心,卻總是不得其法,鬧出各種各樣的笑話。

但現在,他卻從那原本輕快的調子裡,聽出淡而綿長的悲傷。

那屬於別人的悲傷像藤蔓一樣悄悄地纏繞在他的心上,纏出隱隱的痛楚。他似乎……甚至都沒有過特意做點什麼去討愛人歡心的機會。

怔忪間,他突然想起,他忘掉了一個承諾。

他拔腿風一樣跑過走廊,衝下樓梯,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一頭撞進灰巖堡的小溫室,結結巴巴地向受驚的老園丁請求一朵早開的玫瑰。

“如果收到花兒的姑娘向你微笑了——相信我,年輕人,她一定會的——你可要記得請我喝上幾杯好酒。”

威瑟,那白髮的園丁剪下一朵紅白相間的玫瑰遞給他時,半開玩笑地說著。

埃德努力讓自己笑得更自然一點,心情複雜地想起,一年前的特林妮節時,與他共舞的娜里亞濃密的黑髮間,插的就是這樣一朵玫瑰。

那時的馨香似乎還在鼻端。如果當時他能鼓起勇氣……只會更早明白自己的無望吧。

握著玫瑰跑回塞爾西奧門前時,歌聲已經停了,埃德突然又猶豫起來——對瑞伊來說,這是不是太唐突了一點?如果她因為想起往事突然哭起來該怎麼辦?他一點也不擅長安慰哭泣的女人,無論她們有多大年紀都一樣……

他在門外徘徊著,遲疑不決,直到門忽然開啟,瑞伊在門內疑惑地對他皺起眉。

“你到底在這裡晃悠什麼?”她問,“想要進來就進來,別偷偷摸摸的像個賊一樣。”

門開的瞬間埃德下意識地把玫瑰藏在了身後,慌亂地開口:“我只是……想看看塞爾西奧,他在睡嗎?還是醒著呢?”

“老實說,他睡著跟醒了也沒什麼不一樣。”瑞伊直率地回答,側身讓他進去,眼尖地看到了他手中的玫瑰。

“你是打算拿花刺來扎醒他嗎?”她嘲笑著,“他是位王子,可不是什麼公主,就算你喚醒了他,也不能娶了他成為國王的。”

埃德不知道安克坦恩的傳說裡是不是有什麼被花刺扎醒的公主。他尷尬地漲紅了臉,手足無措,好一會兒才訕訕地把花遞到瑞伊麵前。

“這是……給你的。”他說,“我答應過斯奧,要代他送你一束花……”

帶著嘲弄的笑容一點點從瑞伊眼中消失。她怔怔地看著埃德,看得埃德僵掉的面孔幾乎要開始抽搐,才緩緩地接過了玫瑰。

她低下頭,長久地沉默著。

寂靜之中,淡淡的花香似乎將她送回了另一個時空——一個會有一位年輕強壯的野蠻人唱著輕快的歌謠,想要博她一笑的時空。

埃德悄悄地向後退去,消失在門外。他知道他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什麼,而此刻,老人的世界裡也並不需要他的存在。

他抬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這才意識到他都沒有顧得上看塞爾西奧一樣——那躺在床上的男孩兒,無論是睡是醒,大概也都完全察覺到他的出現與消失。

這世上到底有多少真實的故事會有完美的結局呢?

他無意識地捻著手指,指上有被花刺戳出的小小的傷口,細微的刺痛裡,他突然想起了瑞伊的那句話——“想要進來就進來,別偷偷摸摸的像個賊一樣。”

是啊……他們為什麼就一定要偷偷摸摸地像個賊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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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龍壓低了脖子,發動攻擊般猛地向下俯衝。早有防備的埃德牢牢抓住身前的棘刺,對朋友意料之中的壞心情無計可施。

地上的景物撲面而來。原本那棟簡單質樸的木屋已經被燒成焦黑的骨架,只有一兩面殘牆歪歪斜斜地立在那裡……

眼前一花,冰龍又忽地急衝而上,速度快得讓埃德差點就咬到自己的舌頭。

“……嘿!這可是你同意的計劃!”他不滿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