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在院子裡的月桂樹下,布魯克再一次向埃德道歉,“沒能幫上什麼忙……”
他神情沉重,奇異的紫色眼瞳在陽光之下也黯淡無光,雖然滿頭白髮依舊像從前一樣一絲不苟,整個人看起來卻衰老了許多。疲憊藏在他深深的皺紋裡,那為人所稱道的、從容而謙和的風度並沒有多少改變……但埃德能看得出他眼中無法消散的陰影。
那並不只是因為泰絲。
埃德連連搖頭,心生愧疚。
他原本也沒有抱多少希望。他尊敬布魯克?修安,卻也很清楚布魯克並不是伊卡伯德。
“肖恩……他還好嗎?”
他匆匆開口,似乎只是想轉移話題。
沒人能確定肖恩?弗雷切到底去了哪裡。人們見到他向西而行,遠離了斯頓布奇,但斯科特堅信,他無論如何也會回到水神神殿。
布魯克眼神一暗,沒有回答。
“不知道他是否願意見我……”埃德喃喃低語,假裝並沒有留意到老人的遲疑,“我想跟他談談……雖然或許也沒什麼用。”
“我想,也許還是讓他自己冷靜一段時間更好。”布魯克低聲回答。
“……你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會跟斯科特打起來嗎?”埃德猶猶豫豫地問道。
“斯科特沒有告訴你嗎?”布魯克平靜地反問。
埃德沮喪地搖頭。
“我只知道那是因為費利西蒂。”他說,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對他們而言……她永遠是無可替代的,是嗎?”
布魯克微微一怔,無法回答。
他沉默地注視著眼前無精打采的年輕人,神情複雜,心中隱隱的一絲警惕,變成了難言的苦澀。
他們虧欠他許多,他很清楚……這個無端地遭遇了許多磨難的年輕人卻並不曾抱怨過什麼,甚至不曾責怪布魯克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選擇了袖手旁觀。
他固然有不得已的理由,但那並不能抹消所造成的傷害。所幸,他大概還有補償的機會……
“我也從未想要取代她。”埃德悵然低語,“可是……我到底算是什麼呢?”
那句話輕得幾乎聽不見,像是忍耐了許久,即使明知得不到回答,也終於無法控制地脫口而出,還帶著一點孩子氣的委屈……卻在布魯克心頭砸下重重的一擊。
他可以給他一個確定的答案,就像肖恩那樣堅信不疑,但是……
“你是個……好孩子。”他艱難地開口,“別去多想那些別人加在你身上的頭銜,能夠決定你是什麼的,終究還是你自己。”
這樣的話說起來總是很容易——年邁的牧師在心中苦笑著,忍不住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