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芬維特地指出來,幾乎沒有人能透過泰絲蓋到胸口的薄毯看出那一點微弱的光芒。娜里亞伸手從泰絲懷裡摸出了那柄精巧的小刀,驚喜又忐忑。
“……我記得我們把她的刀都收起來了?”埃德不解地回憶著。
——那可真的是好大一堆,他都不知道泰絲到底是怎麼把它們都藏在身上的。這大概也是一種魔法?
“是這樣沒錯。”娜里亞凝視著刀柄上那兩顆小小的、依舊微微閃爍的藍寶石,被照亮的眼睛裡充滿希望,“我又把這個放回了她懷裡……還記得那條冰原狼嗎?”
埃德點點頭,明白過來:“北方。”
那條毛茸茸的,像狗多過像狼的傢伙,雖然只看到過一次,也很難忘記。
“連莫克也不知道它到底是用什麼方式存在於這柄小刀裡……泰絲試過呼喚它,可它再也沒有出現過。但它也是某種靈魂,不是嗎?它在暴風雪裡指引泰絲找到過諾威,我總覺得它或許能再幫她一次……沒想到真的會有用!”女孩兒看向埃德,興奮中帶著一絲不安:“這會有用的吧?它之前從來沒有像這樣發過光!”
但埃德無法回答,只能默默點頭。
這或許真的是個好兆頭,也或許預示著更糟的結局……而他們能做的,也只有如諾威所說——
“抱著最好的希望,做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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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做夢嗎?”
泰絲攤開四肢躺在草地上,疑惑地自言自語。
太陽曬得她懶洋洋的。雜七雜八的野花隨隨便便開了滿地,還有一隻大狗在她身邊呼哧呼哧地竄來竄去……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做過這樣的夢,除了夢裡那條狗……那隻狼,會乖乖地躺在她身邊歡快地猛舔她的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焦躁不安地在她身上亂拱,還扯著她的衣服嗚嗚地叫。
“嘿……你到底怎麼啦?這裡太熱了嗎?”她抱住白狼的脖子,親暱地蹭來蹭去,無視了心底那一絲隱隱的不安。
她不記得北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就像她不記得小莫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可那有什麼關係呢?她過得很開心,每一天都很開心,好像這輩子從來就沒有這麼開心過。
她不想再記起那些已經忘掉的東西……反正,如果會忘,就證明那根本不重要吧?
一片陰影擋住了陽光。泰絲不滿地在草地上打著滾,滾到一半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抱在腋下,提了起來。
“……你不覺得自己睡太多了嗎?”諾威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你見過有人睜著眼睛睡覺嗎?”泰絲一腳踢在他腿上,“我在欣賞這個美麗的世界!”
諾威苦笑著放下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圍著他們又跳又叫,一刻都安靜不下來的北方。
“你覺不覺得它是想要告訴我們什麼?”他說。
“噢,你又在胡思亂想了。”泰絲漫不經心地扯著纏在頭髮裡的花瓣,“它只是在那柄刀裡窩得太久,寂寞得要發瘋……讓它瘋兩天就好了。”
“你到底怎麼把它召喚出來的?”諾威微微皺眉,“而且它……如此真實。”
白狼蹭過他垂在身邊的手,那種溫熱而柔軟的感覺,絕對不是一個靈體能帶來的。
“你在說什麼呢?”泰絲瞪他,“它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她用力抱住白狼,想要再一次滾倒在草地上,卻被諾威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