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過北部荒原的風裡帶著初秋的涼意。?燃文 ??.?r?a?n??e?n?a`c?o?m?科帕斯芬頓像平常那樣在空曠的廣場上轉了一圈,抬頭看看烏雲翻滾的天空,緩緩走進神殿,謙和地向每一個對他行禮的人點頭致意。
他的內心並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麼平靜。
他已經知道了阿格尼絲的死亡,就像他知曉曼西尼的死訊一樣迅速。但他不知道那個女人在死前對斯科特說了什麼,更無法確定斯科特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那個男人已經不像從前那樣能夠被輕易看透。
如果是從前,斯科特會在發現真相的那一刻就直接衝到他面前,即便只有缺乏證據的懷疑,他也能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扔到牆上去,就像他曾經做過的那樣……畢竟,屠殺柯林斯神殿的聖職者,是那位水神曾經的騎士絕不可能容忍的罪行。
科帕斯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完美的辯解他總能找到足夠完美的理由。但如今的斯科特……如果他認定了什麼,恐怕根本不會讓他有機會開口。
可他直到現在也毫無動靜……那到底是因為他依舊一無所知,還是另有圖謀?
如果別無選擇,科帕斯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擊敗斯科特的把握。真正讓他感到不安的是,他甚至無法判斷斯科特到底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那個曾經被他握在手心的、最強大的棋子,不知何時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牧師大人!”
裡塞克布林迎面而來,神色間顯然有幾分驚惶。
“那位……大人,抓了我們一個人。”他在科帕斯耳邊壓低了聲音。
“……他跑出來了?”
“並沒有。是……他要求給他送瓶酒,塔奇曼不小心走了進去……”
科帕斯微微皺眉,一瞬間幾乎想脫口說出“那就別管他”他已經不止一次地警告那些守衛不要進入符文之中,卻總有人不當回事。
即使不瞭解魔法,也總該有敬畏之心吧?
但他還需要這些人……而這些跟野蠻人也差不了多少的粗野無文的、愚蠢的獵人,他們的忠誠並不能只靠恐懼來維持。
他壓下心頭的怒火,走向神殿的最深處。
蓄水池的下方隱藏著一個相當寬闊的地下室,不算什麼秘密,卻很少有人能夠進入。那是牧師們用於練習法術的地方……而耐瑟斯的牧師屈指可數。
如今,那裡獨屬於一位“尊貴”的客人。
科帕斯還沒有走下臺階,就已經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半封閉的空間裡,那種腥甜的味道令人反胃……但“客人”卻毫無所覺。
一片黑暗之中,他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是的,王座。從極北之光殘破的宮殿裡拖來,還奇蹟般保持著完整的鐵木王座,沒有過於華麗的裝飾,只是線條優美得令人驚歎……至少是現在,似乎已經足夠讓客人滿意。
科帕斯從容地點燃了牆壁上的火把,一條火線沿著四壁繞了一圈,瞬間驅逐了黑暗與陰冷。
火光照亮了王座上的安特博弗德,他的變化讓科帕斯不禁有些驚訝。曾經的腫脹與扭曲已經恢復了大半,顯露出魯特格爾本該已死的國王稱不上英俊卻也還算端整的面孔。雖然那頭偏紅的栗色捲髮看起來更像是浸透了血液的灰褐,依舊微微突出的雙眼是毫無光亮的黑……無法被照亮,甚至無法反射出一點光芒的黑。
他的身體似乎正在緩慢地恢復生機,他的靈魂卻已經徹底屬於黑暗。
他根本沒有理會科帕斯,只是緊盯著倒伏在他王座前的男人……或者說,是緊盯著從那具還在微微抽搐的身體裡湧出的鮮血。那緩緩蔓延開來的鮮紅,是會讓他想起自己曾經的王座前那血紅色的地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