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布·斯特雷醒來的時候並沒有睜開眼睛。他軟軟地癱在那裡,側耳傾聽著周圍的動靜。
空氣沉悶,頭頂有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地面搖搖晃晃……以及,無論他如何嘗試,魔法之力都毫無回應。
他暗自咒罵,知道自己依舊被困在獨角獸號上,卻也沒有太多的憂慮。
睜眼時他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伯特倫,但光線昏暗的艙室裡,坐在他對面的是個穿得像個商人,卻手持法杖,風度翩翩的中年人。
斯特雷眼角的肌肉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對方或許不認識他,但他不可能不認識尼克·斯托貝爾,塑石者最後的弟子……一個幸運超過實力的傢伙。
在大法師塔,他們的地位截然不同。斯托貝爾從進塔的那一刻起便高高在上,而他卻不得不竭盡全力、不擇手段地往上爬——即便他的天賦遠勝過斯托貝爾,他能得到的資源卻遠不如對方。
從記憶深處翻湧出來的嫉恨絲毫沒有減輕。他臉色陰沉地瞪著對方,至少此時此刻,作為“俘虜”,他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情緒。
“裡弗·辛格爾在哪兒?”
斯托貝爾直截了當地開口。
斯特雷冷笑:“我怎麼知道?”
“能在虹彎島和尼奧之間的海域上無聲無息地劫走一個被嚴密保護著的商人,除了你之外,還能有誰呢?”斯托貝爾語氣平靜。
斯特雷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多謝誇獎。”
但斯托貝爾的下一句話讓這一層假笑也僵在了他臉上:
“可是你也應該明白,大法師塔讓你潛入黑帆之中,並不意味著你可以為所欲為。”
心臟急劇地跳動了幾下。斯特雷緊盯著對方,驚疑不定。
斯托貝爾在大法師塔因為身份特殊而地位超群,卻並不處於權力的中心——他被忌憚,也被排斥,許多事,他本該毫不知情。
但或許……他畢竟是塑石者的弟子。他總有自己的勢力。
斯特雷動了動僵硬的身體。他調整著坐姿,也調整著臉上的表情,把那層真實的恨意,隱藏在浮起的謙恭之下。
“但我不得不服從命令。”他說,“九趾想要的,我怎麼能不給他。”
“你至少可以告知大法師塔。”
“我早已經發出訊息……”斯特雷故意露出驚訝的神情,“難道您沒有收到嗎?”
斯托貝爾看著他,眼神波瀾不驚,只是簡單地反問:“是嗎?”
那兩個字異常沉重地砸在斯特雷的心上。他眼前一黑,有好一會兒全然無法呼吸,當他像個溺水的人一般從瀕死的絕望中掙扎出來,冷汗淋淋地喘著氣,最初的輕視已不見蹤影。
這是個幸運的傢伙……但如今他的力量已遠在他之上。
“我……還沒有來得及。”他急促地呼吸著,“九趾並不那麼信任我,我不得不格外小心。”
“你的確該格外小心。”斯托貝爾直視著他,語氣溫和,“現在,讓我再問你一次——裡弗·辛格爾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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