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偏心,埃德知道嗎?”
尼亞乘勝追擊,指責得理直氣壯,“他那麼相信你,你不覺得慚愧嗎?”
“……他也相信你。”
尼亞閉上了嘴。
“無論你用了什麼方法……解除它。”斯科特說。
那更像是個命令。尼亞挑了挑眉,怒氣勃然而生。
他壓抑得太久,以至於那怒火不受控制地掀翻了他該有的謹慎,帶著洶湧的惡意衝口而出:“我或許別有所圖,但我可以保證一定能讓他們活下去……你呢?”
“活著……並不是最重要的。”斯科特回答。
“那當然是最重要的!!”尼亞低聲咆哮,“連你都不能放棄的東西,憑什麼讓他們放棄?!”
“……我可以放棄。”
“晚了!”尼亞吼回去,“十幾年前你死的時候,就該乾乾脆脆地死個徹底!……”
他猛地停了下來,難以相信他真的說出了口,帶著連他自己都幾乎沒有意識到,那麼強烈的怨恨。
“可正如你所說……已經晚了。”斯科特的語氣卻依舊平靜得讓他咬牙切齒,“我可以再死一次,但不能死得毫無意義。”
“為了那點‘意義’,你要拖著你的外甥和弟弟一起陪葬嗎?”尼亞冷笑。
“如果他們足夠強大……並不是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如果不夠強,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格嗎?”
“……尼亞,你知道你在強詞奪理。”
“沒錯,那又怎樣?”
斯科特看著他,眼中淡淡的無奈已經是他由始至終唯一流露出的一點情緒。
尼亞並不相信他真的割裂了自己的靈魂——殘缺的靈魂是脆弱的,他不會不知道。他大概是用某種方法壓抑了自己總是過於強烈的情緒,說不定還真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半精靈牧師出的主意……他本該能夠理解,他本該好好利用這個……
可他受夠了自己臉上虛假的笑意。
他實在很想痛痛快快地鬧上一場。但當斯科特沉默地拔劍出鞘,他還是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你要殺了我嗎?”他喃喃地問。
“這是最簡單的辦法。”斯科特淡淡地回答。
最簡單的……辦法。
尼亞怔怔地發了好一會兒呆。他恍惚能聽見某種東西破碎的聲音……他曾經那麼珍惜的東西,美好得像是幻覺,遙遠得像是他從不曾真正擁有。
他變回了那個無依無靠,也無牽無掛的孤兒,變回徘徊在地獄裡的孤魂,受盡折磨,無處可去。
這樣也好……他再也無所畏懼。
“我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呢,斯科特。”他說,嘴角彎彎,笑得冰冷又恣意,“而我一點……也不想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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