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本聽說是門認來的窮親戚,也沒當多大回事。只想著是個年紀相仿的,便叫進來說說話,自個也樂呵樂呵。
可聽邢霜進來就這麼說了,賈母也放在了心上,想著老大家的此舉也是善心,倒挑不出錯來。
於是賈母也收了玩笑,認真的聽邢霜和劉姥姥嘮嗑。
邢霜這邊又道:“姥姥如今住在何處,離京城多遠?”
劉姥姥道:“不遠,出了城往南走,不過兩個時辰就到。”
鴛鴦聽了笑道:“往南走?那不是育才學院那邊?”
劉姥姥忙回:“姑娘說的是那個學堂?可不是咋地,就在我們那兒不遠呢。”
探春笑著道:“這可巧了,那育才學院便是我乾爹開的,我母親的莊子也在那附近。不知姥姥的地兒在哪兒一塊?”
劉姥姥笑道:“姑娘說笑了,我們哪兒有什麼地,不過是佃了人家的地來種,若是豐收了,自個也留不到什麼口糧。”
迎春看了看母親,猶豫了一會兒道:“既是佃來的地,為何不佃咱家的?母親,咱們……”
邢霜抬起手來,打斷了她的話,笑道:“佃來佃去,始終都還是給別人做活計不是?”
迎春想了想點了點頭,又認真的看著母親,想聽母親怎麼說。
劉姥姥也很期待的看了過去,邢霜在眾目睽睽之下,笑著道:“姥姥,有句話不知你聽過沒有,這授人於魚不如授人於漁。並非我瞧不起莊稼人,只是這種莊稼,始終有個不穩定的因素,便是天災。
“且我若直接給錢,讓您回去買地,東西全是施捨來的,你們拿著心裡只怕也戰戰兢兢,成日想著報恩。
“如今我這裡還有個差事,正愁無人替我打點,若是您那女婿願意學著做事,那便是一拍即合的好事兒。我僱他替我辦事兒,他存夠了錢再回去買地,你們安心做個地主,豈不是兩全其美?”
劉姥姥大喜,忙道:“太太有何吩咐只管開口,他萬沒有不答應的。”
邢霜笑道:“姥姥先別急,聽我說完了來。咱家有個族學,平日裡由老爺看著。可如今老爺出使東洋,這一走少說也要半年。
“如今他一不在,就怕這族學有事兒,又報不上來。單憑家裡的幾個哥兒回報,又怕他們報喜不報憂。
“我正尋思著,抬個監理上來。平日專管這族學人事庶務,一來替學裡的先生分擔些,二來也替我管著這學裡的紀律。
“且板兒也快到讀書的年紀,總不能一直在田裡玩耍,誤了大好的光陰。您那女婿若是能替我擔了監理,帶著板兒也好叫他學些東西。”
劉姥姥聽到這差事,眼淚再忍不住,又掉了下來。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救星,這家的大太太根本就是菩薩下凡了!
這個時代,誰家不想讓孩子讀書?可又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條件的。她本也只想著討個彩頭回去,好買幾塊地過活,待日子好了,再送孫兒去讀書。
可這家的太太,竟直接開口給了個極好的差事,連讀書都不是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