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太陽墜落西山,赤亮的橙霞印染了半邊的天。
樹陰蔽日,幾絲光線穿透層層葉片射向地面,隱隱照亮了樹蔭下的溼暗。
簡陋的幾座小屋,零零散散坐落於半山腰,最角落的一處,透過窗紙,搖曳著暈黃的燭光。
簡陋的竹床,坐著一襲純白如雪的白影,白影主人雖面容蒼白卻有著驚世之貌,緊閉的雙眸不時微微顫抖,運功的十指自肩膀緩緩壓下,眉頭突然皺緊,一聲悶哼後,一滴鮮紅的血自蒼白的唇角滑落,妖異動人。
“主子,你怎麼樣了?”
最後一波撕心裂肺的疼痛與眩暈過後,錢留醉捂著還有餘痛的心口,睜開雙眼,疲憊至極的墨眸迎上崔雲憔悴不堪的臉。
蒼白的俊顏不禁展顏輕笑。
“我好多了。”
聲音疲憊而沙啞,崔雲皺皺眉,終再沒說什麼。
“他呢?”
他?
崔雲給錢留醉擦拭血跡的手一頓,心底湧起陣陣不安。
聽著主子疲憊沙啞的聲音裡,還透著一股焦急。
何時,不管是男是女,是親是友,那個驕傲永在高處的主子這樣擔心過別人?
他,是主屋裡躺著的那個?
雖隱約知道他跟主子似乎有不深的交情,他不過是暈過去了,也不至於如此擔心吧?
崔雲的心猛然間墜入了無底的深洞,摸不清道不明的冰涼迷茫。
“崔雲?”
崔雲低頭,隱去眼裡的憂傷。
“還沒醒。”
室內一陣靜謐,只聞一聲幽幽的嘆息後,疲憊的聲音響起。
“崔雲,你助我恢復武功如何?”
崔雲訝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見錢留醉認真的面容,是無助的心慌。
“主子,你的武功會使人氣血甚旺,最不利主子的病體!如今你病根未愈,怎能擅自恢復?一旦差錯,就只有一個死字!”
墨眸無力閉上,驚世的面容浮起淒涼無比的苦笑。
“如此,死了……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主子,胡神醫還在前廳等著呢……”
“扶我過去。”
“公子!公子醒醒!”
自一片幽深的黑暗中醒來,勉強睜開厚重的眼皮。
入目的是熟悉多年的小屋,暈黃的燭光下,是一模一樣的擺設,南星俯身叫喚,亦是一模一樣的場景……
腦中一道亮光閃過,回憶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孫踏喬彈身坐起,一把抓住南星的手臂急道:“錢留醉呢?他怎麼樣了?”
南星穩住焦急的孫踏喬,柔聲安慰道:“幸好度師父和錢公子的隱衛及時趕到,才將你們安全帶了回來。錢公子福大命大,他現在正接受胡師父的施針,已經好一會兒了。”
壓在心口的石頭終是放下了,一口氣還沒勻過來,只聽見一聲極細的“不過”。
“不過什麼!”抓住南星手臂的手力道又大了些,漆黑的眸中滿是擔憂。
南星疼得吸一口冷氣,只覺得好笑。